薛芹听巫明丽说,就信任他,所以让他去办,心里十分感激,十分高兴。
四个伴读里,他家世不显,武功不好,读书也远不如郑文嘉,他就是个透明人一样。
直到今天,皇子妃说,只有他能办这件事。
薛芹很郑重地站起身,长揖,道:“蒙殿下、娘娘托付信任,小子一定尽心尽力,为殿下、娘娘,办成此事。”
巫明丽轻笑一声,道:“你这话说的,好像我让你上刀山下火海一样。”
薛芹心头一热,脸上一红:“便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去得。”
巫明丽示意玉芷宫太监总管将礼单和包装好的实物寿礼捧了出去,让薛芹当面点检核对,说道:“你点清楚了,我叫人再包装好,事不宜迟,今天晚上他们开寿宴之前就得送到。我这里遣掌事的大宫女珍珠嬷嬷,和玉芷宫掌灯太监王喜哥与你一起去。”
巫明丽冷眼瞅着,薛芹进宫穿的是一身常礼服,去别人家贺寿也适宜,就不用让他回去再换身衣服出来了。
巫明丽问道:“你随行有几个人?若是不够,我再找几个同你一块儿,也显得尊重、正紧。”
薛芹道:“随了两个小子,一个车夫。请娘娘放心,每次进宫,我家中都与我体面,车是好车,人是好人。”
“那就好。劳您费心。”
巫明丽没有叫赏,丈夫的伴读,应该是李琚按赏同伴的姿态去赏,而不是她打赏奴才,巫明丽倒是叫人给珍珠准备了几个小红包,出宫时赏给薛芹的从人。
这么着,太监王喜哥与掌事嬷嬷珍珠一起,带着寿礼,随薛芹一起出宫。
他们一行六人,将寿礼装车,薛芹感觉车不够用,叫自家小子又去雇了一辆,一行人先在茶水房吃了一顿简单的茶点,差不多到了点儿,就动身去往于家。
于家离皇城并不远,房子是租来的,一个小院儿,三间厢房,一间集厨房、柴房、仓储于一体的杂物间,就是全部屋舍,里面挤进了五口于家人、两个仆妇和一头大黑骡子。
于家老太太寿辰,就在院子里摆桌儿,于老太太和于太太将鸡鸭收笼,大骡子赶到后面柴房,腾出来一大片空地,摆下了三个桌子。
于青的兄弟、同僚、子侄们坐在院子里。
屋子里头又摆了一桌,是女眷们。外面坐了二三十人,里面也挤了十几个,于青媳妇忙前忙后,脚不沾地,所幸两个孩子懂事,帮着打下手。又有妯娌几个,都是好的,其中一个大姑,年少时于家还是个小兵官,她颇见过世面,就在外面陪老太太一起与宾客们聊天。
于老太太很爽朗,便靠着豁达乐观,熬过了凄风苦雨,好容易安定下来了,也很知足。
老太太很努力地活着,活得明白,不给孩子们添乱。
随着儿媳生下的两个孩子渐渐长大,小院子其实不太够住了,老太太好几次提起回老家去,于青夫妻不同意,留了又留。
后来于青升官,又得了个好徒弟,时不时接济他家一些,老太太盘算着,孙儿长大了,有自己的差使,可以在外面远一点的地方置办屋舍,孙女儿是要嫁出去的,不会留在家里,等女儿嫁了,于青老了,她自个儿也该老死了,自然这个家里就住得下人了……
这么一算,老太太也就不急着回去了,平日里就种菜种花,帮衬媳妇做点家务,照顾孙儿孙女。现在她的年纪渐渐来了,孙儿孙女年纪大了,老太太连帮衬家务的活儿都插不上手了。倒是本地保长为她申报了老人的贴补,一年有官府发一匹细布、半只猪、两瓶酒,对于青一家来说,也是难得的进项。
于老太太觉得自己很幸运,什么艰难困苦都是一时的,这不,老么老了,儿子有了出息,落脚的地方邻里都好,保长也实诚,人生还图个啥呢?
保长也被邀请来参加了寿宴,其实能住这一带的,都是殷实人家,不是大宗大族的分支远房,就是世家仕宦的幕僚、陪房及亲眷,再不然就是于青这样,外地进京当官当差或者赶考的书生,手里多少有点钱,才立得住脚跟。既然有钱有身份,就有脸面,有脸面就得有规矩,有规矩就不至于太恶……至少和老太太前半生遇到的某些恶毒亲朋邻里比起来,京城太平里的街坊,都是好的。
大面上是好的,有些人和人之间的磕绊、矛盾,于老太太一点都不往心里去。
陪着老太太说话的妇人们有五六个,大多和老太太一样,是平民妇人,唯独有一个不是,这妇人姓陈,原是为了儿子来走动的。
于青是禁军的副指挥使,平素低调不显眼,但是身在其中的人知道于青的影响力有多大。
禁军训练各种技能,练得好不好,考评里有六成是于青决定的。
禁军的正式官职由指挥使报呈皇帝陛下决定,但是不入官职的小队长,却是由指挥使、副指挥自行决定。这个小队长虽然不重要,没有身份,可它是一切推举、举荐的起点。
于青还掌握着禁军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