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钱胡同和朱雀南街之间有一家专做盒子菜的饭馆,在薛芹的建议下,大家去往这个饭馆,暂时借用了他们的大堂。
各人纷纷入座,李琚和巫明丽并肩,薛芹坐了巫明丽下手的位置,丁续唯唯诺诺的,不知道该坐哪。
李琚直接指了指自己左边:“丁兄弟坐这儿,咱们靠近点聊。”
丁续在大腿上搓了两把手,蹩手蹩脚走到李琚的左边椅子,轻轻坐下,惶恐不安。
李琚直接问他:“丁兄弟能扛多重的东西?一千斤?”
丁续竖起三根手指:“三千,最多三千,超过这个,我的背可不行喽。”
“三千?三千!”李琚震惊了,其人哉!非人哉!
李琚又问:“你家之前有人当过兵?刚才你格挡我家老郑的手法,和军队里的一模一样。”
丁续摇摇头:“没有没有,我们全家都是庄稼人,真正的庄稼人,往上数八代也没有出过当兵的。您说的那个什么手法,可能是保长里长教的吧。”
巫明丽很确定,丁续的眼神有点闪烁,但是李琚没发现,巫明丽也没说。
李琚接受了丁续的说法,就指了指店前一个巨大的养鱼缸,里面保守估计装了五百斤水,问:“搬给我看看。”
丁续看看薛芹,是要他的建议,他知道自己和这群人格格不入,他现在只敢相信薛芹。薛芹微微朝他点头,丁续就站起走到门口,两手一动,架起了水缸,然后他把水缸往右胳膊上一放,单手扛住,来回走了两圈,水缸在他胳膊上稳如泰山。
虽然他没机会证明三千斤的负重,但是他单手扛五百斤的水缸那么轻松,也能看出来,他确实有远超常人的力气。
李琚趁机提出要和他过两手,丁续放下水缸,又看向薛芹,这次薛芹摇头了,丁续就说“不敢不敢”。
巫明丽进言道:“今日你们穿的都不是能活动开的衣服,不如约定个日子再比过。而且——”
她将李琚拽得低头,轻声说道:“咱们要给丁续一个身份,得过了父母那一关,何不让爹娘亲眼看见,也好顺理成章地收编他做你的先锋官呢?哪年打仗带他去,他挥上两个金瓜怕不横扫千军哩。”
李琚深以为然,转头向丁续说:“那我和你约个日子,到那时候我再来找你。你住哪?”
丁续说:“我住在信王府民夫的棚屋里。”
李琚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问道:“那是哪里?”
薛芹代为说道:“就在信王府外墙倒座房里头,十几个人一间屋子,走之前内务司会重新整修。”
李琚:“十几个人一间房?如何住得!可委屈老丁了。”他越看丁续越喜欢,自然觉得那个大通铺配不上丁续。
巫明丽:“不如咱们给他安置个地方,也按规矩给他发俸禄、发任务。就算咱们爹妈不愿意用他,咱们用,也一样的。等年底出来,再征召他入王府也不晚。”
李琚又一次深以为然:“媳妇儿说得对。老薛,我要给老丁安排一个新住所,就在信王府旁边,还要一个人,能帮忙传递消息。”
薛芹道:“这个好办,交给我吧。”
李琚点头,对丁续这老实巴交的样子,越看越满意:“我给你重新安排住处,以后你听我的就行了,当什么民夫?以后跟着我习武!”
薛芹道:“这也好办,他的徭役,咱们出钱给他蠲了,如此丁兄弟就能脱了那边的差事。”
他们一言一语的,把丁续的未来定好了,全然没有问过丁续自己的意见。
巫明丽见他眼巴巴的,不知所措,便问他道:“丁郎君是不是不愿意?没关系的,你可以大大方方地说出来,我家夫君很讲道理。”
李琚有一点点疑惑,他决定了不就行了,丁续怎么可能有意见?看看他,被他媳妇说了两句话,都快窘迫成煮熟的河虾了。
结果丁续还真的略带警惕地说:“你们到底是谁啊?到底想要我做什么?”
李琚仿佛这时候才发现丁续也是个人,也有自己的主意一样:“我就是将来信王,你现在修的那个房子以后就是我住的地方。我想征召你作为我的侍卫。以后我出征,你就当我的偏将,等咱们立了功,你就是官绅了!”
丁续结结巴巴地说:“您、您是王爷啊?可是、可是我只想挣钱娶个老婆回家伺候我爹妈,我不想当什么官绅,我弟弟已经在当兵了,要是我也当兵,就没有人照顾我爹娘了,我、我不想……”
他的声音在李琚的注视下越来越小,越来越磕绊。
李琚的身份太高了,高得他就算今天把他杀死在这里,也不会有任何罪过。
丁续怕极了。
但李琚只是在惊讶,竟然有人不要荣华富贵,不要跟着他这个王爷,宁可回家种地,一代一代当农民,一代一代服徭役!
巫明丽貌似随口地问道:“你的弟弟在哪当兵?”
丁续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