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朝的万寿节一向非常官方,早起大朝,傍晚晚宴,不设宵禁,狂欢达旦。
众朝臣寅时起候听宣召,卯时入朝拜贺,午时散去,晚上的那场则是酉时才开场,规模堪比冬至和除夕的两次大型晚宴,并且,万寿节的晚宴也是前朝重臣、外命妇为主。
李琚等各王爷如果在京城,自然要参加,他们不在,巫明丽就和其他几个丈夫不在的嫂嫂们一起,随皇后和诸公主一块儿出席。
宫里的几个小皇子悉数到场,恬妃也终于重新活跃起来,她还是穿着紫色的礼服,仙灵出尘,对别人总是冷若冰霜,只有对皇帝陛下和皇后才会露出一点点笑意。
重新振作总是好的,可别再丧里丧气了,这些日子里,特别是皇帝陛下训斥过她的那几天,恬妃简直心如死灰。巫明丽有时候,都担心她哪一天就把自己熬死了。
巫明丽代信王上贺表送贺礼,都有官方规制,礼部和内务司早把他们每一户的贺表贺礼安排得妥妥当当。
巫明丽带上了花枝儿和小皇孙,不过小皇孙只叫抱过来给帝后看了一眼,因天热怕暑,傍晚送来,不到一刻就送了回去。
跟着巫明丽、小皇孙的宫女嬷嬷们有齐敏福喜杏红丹椒几个,她们趁着没人在意的时候,偷偷摸摸满场逡巡着看,最后不约而同地指着勋爵那边一个人说:“就是他吧?”“应该是他,男人里面就他好看!”“他白得能放光也!”
……
巫明丽认真打量了那人几眼,那人似是察觉了,摇摇拱了拱手。
那人之前没见出现过,他站的位置和巫山长很近,说明他们的爵位也差不多,多半就是罗琴心。
看长相,俊是俊的,肤色极白,发色极深,在晚宴的烛火下透出美玉一般的光泽。未必到外面传扬盛赞的程度。不过,他的白净里透着一分病态,看来的确有先天不足。
巫明丽凑过去和她们小声说:“是个平头正脸的男子,也就是平头正脸罢了。我觉得呀要看美人,你们还是照照镜子吧。你们哪一个不比他好看?”
“他是男人嘛,和咱们不一样……”
“咱们都是人,那就是一样的。难不成他还能长出两个翅膀上天去?”
话是这么说,巫明丽却并不叫她们走,就留她们伺候、围观,还叮嘱杏红和乳母几个说:“小皇孙送回去了,你们也不要偷懒,孺人这里还要人伺候呢。”
花枝儿抿嘴笑笑,回道:“我和她们都谢谢主人娘娘的恩典。”
仍是中间交际的时间,巫明丽起身告辞,只带了齐敏出来,按照约定好的时间,与父母在后殿西厢见面。
结果罗琴心也跟了出来,巫明丽并不是特别待见这位,巫夫人只得解释:“文林侯和你弟弟一见如故,也拜了兄弟,罗宜人乐意,叫他认我做干娘。我也是无法。”
罗琴心嘻嘻笑着,与巫明丽长揖到底:“小弟见过王妃姐姐。家姐对王妃姐姐崇敬至极,小弟实在好奇,故而一定跟了来,请王妃姐姐见谅。”
巫明丽当着面,自不可能说如何,只能回了半礼:“贤弟。”
罗琴心略说了几句客套的废话,然后说到了正事,是代父亲罗镇北来道谢的。
明面上罗琴心南下和罗剑胆北上是一种权力交易,实际上罗剑胆记着巫明丽的援手,到了乌兰城后一番解释,罗镇北便有书信送来,叮嘱儿子好生照顾好罗剑胆的朋友。
罗琴心还说:“我爹说,乌兰那边也没什么稀罕东西,就是牛羊多,今年底了再杀一百头羊给王妃姐姐送来。请姐姐不要推辞,我们那里两家结为亲家,一百头羊只是个见面礼。”
巫明丽不由发笑:“我们王府上下加起来,也吃不完一百头羊。罗将军和剑胆姑娘有心了。咱们俗话说人勇猛,是以一当百之勇,果真要这个见面礼,也以一当百只羊罢了。你们果真送来,我岂能不回礼的?我们家哪有这样豪横,哪里找值一百只羊的回礼去。”
罗琴心也笑道:“我也这么说呢!不过我已有了更好的主意。王妃姐姐也不必想回礼了,这份谢礼,原是我家该出的。”
巫明丽问道:“该出的?我不信。我原本也听了别人的话,误以为你年少不足,虚得在南方调养,所以南下对你而言是好事。但今日一见,我不觉得如此。你也想上战场,你也愿意做镇北将军的副将。对你来说,维持原状才会是最好的。对镇北将军而言更是如此。既然这样,谢礼又从何说起?”
巫明丽并不觉得自己设法换掉罗琴心是做错了。罗琴心好也罢歹也罢,都不重要。上辈子逐日关失守、敌军从西南线长驱直入将十万白熊兵打成了绵羊兵,这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罗琴心自己的心意如何,似乎并不能改变那个未来。
罗琴心道:“哟,我确实心有不甘,让王妃姐姐看出来了?但是王妃姐姐,从小到大,我一直知道我的那位亲姐姐,比我更会打仗。小时候打猎,长大了骑射,再大一些领兵作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