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赢啦!”
灯火辉煌中,小柔高举双手跳起来。
毫无悬念,她获得了本次七夕乞巧活动穿线环节的第一名。
巫明丽提供的彩头——一件民工的七宝络索,由徐嬷嬷交到了小柔手上。
小柔捧着络索,开心地原地跳跃,转身看到巫明丽含笑持扇站在廊下,她停了一下,然后像一只小麻雀一样跳上台阶,在巫明丽身边扑腾。
“娘娘娘娘,是我赢了!”
巫明丽轻轻扶上她的肩膀:“很好。”
其他人也纷纷表示祝贺,喜鹊和齐敏输得心服口服,不过小柔并不擅长做新花样新风格,这方面还是喜鹊和齐敏的天下,穿针引线最考验的是手感和眼力,和审美不太搭界。
巫明丽扶着小柔的肩,笑问:“还有哪几场呢?”
花枝儿便主动介绍,投针看影是齐敏赢了。喜蛛是昨儿抓的,才刚大家看了一圈,是花枝儿的那只蜘蛛结网最好看,不过花枝儿看出来是喜鹊调换了她俩的盒子,花枝儿并没改回来,得了大家的祝贺后,她把自己分到的瓜果都给了喜鹊。
斗巧仍是齐敏赢了,她们每人拿了一件自制小件儿参加斗巧,齐敏交的一件雕刻牛角合欢花插梳,别具一格的设计让它脱颖而出,即便它的颜色和通透程度都不那么出色。
巫明丽看了这把插梳,问:“是和内务司的穆师父请教过吧?”
穆师父就是巫明丽找到的双腿残废的雕刻匠,记忆精湛,审美绝佳,深得帝后欢心,现被内务司当宝贝一样照顾着。
齐敏笑道:“是穆师父画的一本册子供各宫挑选,我看了,大为拜服,仿着穆师父的风格做的,三分像师父,已是不易。”
“不必妄自菲薄,你有你自己的长处,我倒是更爱你的留白。”
巫明丽认真这么想的,那位工匠的审美明显更合皇后的口味,繁复盛大华丽,人物,神话题材,而齐敏更爱花草树木和可爱的小动物们,结构错落,更有空间感。
巫明丽将插梳放回齐敏手上,道:“有空去库房挑材料,给我雕个小熊蜂的坠子,配上小野菊。”
秋天到了,该配点秋天的风物了。
齐敏一点就通:“再做一点桂花和芙蓉的、白鹭和绶带的,快到中秋了,我再出一套玉兔捣药、月中桂子的图样儿。啊,时间也太快了,娘娘进府这就一年啦。”
“是啊,就一年了。”巫明丽回忆了一下,“今年挺好的,希望明年也是。”
花枝儿捧来了祈巧的红丝线,让巫明丽也写一个愿望,挂在后院大芙蓉树的最顶上,和大家的红线一起,在风里飘飘荡荡。
七夕之后很快就是中元节,中元总是格外神性、鬼性,不像其他的节日伴随着盛大的宴会和欢庆,中元伴随着道场法事,祭祀和祈愿。
巫明丽也是熟手了,永远都像样板一样标准地参加所有仪程。
一场佛道,一场法道,经筵的程式不会变,不过总有一些经筵曲是保留曲目,永远不变。
巫明丽又听到了那支《银骷髅》,它并不是保留曲目,并不是每年都会听见的,只是个巧合,不过巫明丽觉得这个巧合还不错,她觉得这首道乐像是对她唱的一样,她就是那个路边的孤魂野鬼,荒郊野外孤零零躺,“只落得一对一对眼眶”。
道场法事毕后,皇后组织众人放河灯,一时间就见宫女內侍们将自己主人们的花灯放水里放,然后拨剌水面把灯推远,太液池的河道里一片灯火碎金。
巫明丽一向都很随大众,她也放了盏河灯,和大家一样都是荷花灯,是齐敏构思,小柔制作的,十分轻巧别致。
她看着齐敏把灯放出去,在原地看了一会儿,耳边忽然响起恬妃的声音:“你的灯精致。”
巫明丽回头,看见恬妃穿着一身藕荷色大衫和白色羽袖长衫,手提一盏细细瘦瘦的荷花灯,巫明丽福了一福。
恬妃又说:“我认为,哪一位亡者都不足以让你如此怅惘。”
巫明丽总不能说是为自己。
她笑笑:“这是一个秘密。”
恬妃“哦”了,没追问,把荷花灯交给丫头,那丫头拿出来好些荷花灯一起放下水里。
巫明丽问:“娘娘的灯是为谁而送呢?”
恬妃心里只有一个陛下,陛下还活着,她怎么会放河灯?
恬妃也笑:“秘密。”
巫明丽也没有追问,猜是猜到了,不过没必要说出来。
那是给所有死在陛下手里的人放的河灯,希望那些逝者和平、安宁地沉睡下去,不要打扰皇帝陛下。
希望皇帝陛下天地庇佑万寿无疆。
过后没两天,巫明丽收到了李琚回转的书信,他将于七月二十启程动身,一定赶在八月十五之前回家。
巫明丽漫不经心地翻页,只见李琚翻页写道,八月十六是巫明丽嫁给他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