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明丽有时候会觉得,王府后院的女孩子们,亲缘都很淡薄。
就连婢女们也一样,很少有家庭美满,父母关爱的。她们多数选择由王妃安排相看,而不是想着回家了由父母婚配,未尝不是连自己的家人都信不过的意思。
巫明丽所知道的,只有丹椒、羽萝、金环不一样,不过羽萝和金环的家人,又比丹椒的父母差一点。
金环父亲是犯官,已经流放回来了,还活着,就是没了家业,他忙着续娶妻子、寻找儿子儿媳,能给金环的很少,十几年未见,父女亲情淡得可怜。
羽萝家里兄弟姊妹颇有几个,这几年哥哥姐姐嫁娶甚多,实实的不太顾得上她。羽萝的母亲很疼爱女儿,但是她母亲已经六十多岁了,正在带孙子孙女,还要照顾家里的鸡鸭小菜地,一年到头根本没有空闲。
她母亲做六十整寿的日子,羽萝回去过。她兴冲冲地回去,看见母亲在寿宴上与孙儿孙女们其乐融融,羽萝略觉自己似乎有点多余,再后来回家就少了。
不过羽萝的家人倒也不坏,知道羽萝是王妃的心腹大丫鬟,并没有扒上来吸血。她家人出门路过王府,托门房转交一些家里的东西;逢年过节时有赏赐,她将赏赐送回家去。亲缘大约就维系到这个程度。
丹椒家大不一样。
喜鹊和丹椒的食肆开得红红火火,今年多半就能分红,进度比同行快了不知道多少倍,除了王府镇得住附近的地头蛇,还得多谢丹椒爹妈。
丹椒家里就是开食肆的,经验丰富,且就京畿想去不远。丹椒爹妈有空来探望女儿,顺手就给食肆抬一下,喜鹊几乎亦步亦趋跟在丹椒爹妈后面学会当掌柜。
他们家自有一套生存准则,该挣的,一分不少挣;不该拿的,一分不多拿;也要量力而行做好事,清清白白做好人。
这样的人家就很好,至少比什么贺家的张家的好多了。
至少丹椒回王府休息时,巫明丽乐意问问她家如何怎样。
得知丹椒的哥哥要继承她父母的衣钵了,巫明丽问:“你爹妈年纪也不大,铺子既然托给了你哥哥,他们闲下来了,要不接到京里来,咱们走动还方便些?”
丹椒当然求之不得,立刻给家里人写信,把家里人接了来。
人是四月底到的,来京里就赶上了端午,家家户户都要做五毒饼、包粽子,好多人家自己手艺不佳,都去外面买,食肆的生意好得不行。
端午前后各家往来也会送这类节礼,香囊香包艾虎络子,极尽巧思。
粽子里头最好吃的是奉德公府送来的,有十八种口味,酸甜咸辣什么馅儿都有,这可炸了锅了,有人没见过甜粽子,有人没见过咸粽子,换着口味吃一吃,都说好吃。柳家三奶奶的方子炮制出来的白口粽子,都比别家的香。
听说还有人上门讨方子,三奶奶倒不藏私,大差不差地说了一遍,食材都不贵,但是方子却实实在在琐碎得要命。
后来这张方子,就落在了王府食肆喜鹊手里。
丹椒父母到来,还带了帮厨,补足了后厨的缺人,食肆每天能做的东西变多了,可以腾出手来,给点心单开一个炉。
食肆做官造点心很有一手,但是官造点心往往费糖费油,挑材料挑得厉害。民间的方子物美价廉,不过民间做小吃的人家多了,食肆没有特别的优势。
直到三奶奶拿出了她觉得“闺中女孩儿人人都会”的各种家常方子。
谢了,这个巫明丽真不会,于鸾也只是堪堪能把饭菜做得吃不死人,柳国公家大奶奶二奶奶更是连厨房都没进过,三奶奶这个认识真的有点脱离京城实际。
总之三奶奶靠着方子,从信王府的食肆里分了一小块利润,足够她自己过得滋润。
人活着就会偷懒,这位三奶奶进门半年,也学会了吃酒划拳打牌看戏,串门走亲戚。每天玩闹还不够的,下厨是不肯下厨的,想吃了就去食肆定一盒,再不然让府里小厨房做。
食肆的各种盒子卖得更好了,大碗硬菜套菜、点心攒盒,没有哪一天不卖到百数。
忙起来的日子,整个食肆,只剩下临时充当跑堂和账房的丹椒爹,连喜鹊都要跑出去送盒子。
喜鹊是个非常耀眼的姑娘,容貌不必多提,性格爽利泼辣,喜欢的人真的很喜欢,她手上捏着的铺子,和王府的关系,都是中等门户十分渴望的嫁妆。
仅仅计算求到巫明丽和花枝儿跟前的人,就有十来个。
有一位太太上门听戏,间隙里头和巫明丽聊天,先提了一个人家,巫明丽觉得不好,那位太太竟转话说:“这个是普了点,我还有个好的,娘娘再听一听呢?”
……她就说离谱吧。
巫明丽不好说,让喜鹊自己选,这话说出去了,喜鹊那边不定要遇上怎样的事,便拿年纪推诿:“姑娘才十九岁,小了些,我安心再留两年,等她二十三四再说。”
做媒的太太和巫明丽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