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主没精打采,巫明丽大约知道,这是一种心理疾病,只能等她自己缓过来。
今天能开口,说明时间在治愈她。
巫明丽道:“各人有各人的活法,你姐姐秉性刚烈,有如暴雷。那一条安稳、平静、古井无波的路未必就好。”
上辈子丁武自杀后,李清婉过得快乐吗?
有点恍惚,记不太准。巫明丽感觉,虽然才重生五年,却仿佛已经过了五十年。
哦,是因为李清婉也很早就去世了,所以像隔着百八十年一样。
李清婉并没有因为守寡过得快乐,这还是丁武家没有人能压制李清婉,换了那几家,就算没了讨人厌的丈夫,又如何呢?特别是苏家,李淑人强硬起来,连妃嫔的面子都不给,何况是公主。
小鸾在国公府守寡不会有问题是因为国公府稀里糊涂,现在已被小鸾重新掌控,饶是如此,国公夫妻去了,剩下四房儿子,肯定得有一番争斗,小鸾还得重新站稳脚跟。
没什么难度,就是很烦人。
换作那三保侯府,或是积年老公府,情况只会更复杂。
公主在那些地方当寡妇,日子难过吗?不难过,那是公主,且是个性格跋扈不受任何欺负的公主。日子好过吗?不好过,无法获得她想要的快乐。
她要的良人佳婿、千娇万宠、俯首帖耳、自由自在,不在那些公侯王府,而在一方广袤的天地。
话说回来,漠西蛮联姻的对象如果不是右贤王,而是左贤王,说不定这桩联姻真能成。并且李清婉放下对丈夫的情爱之观后,说不定能成为漠西蛮的实际掌握者。
在漠西蛮,一个能打架又火爆的女人,能冲击他们的权力体系。
又又说回来,巫明丽不太懂,李清婉为什么对“爬床”和“窥伺正室”等事,那样敏感,一碰就炸,一点就燃。
李清婉打荷香的时候,巫明丽刚嫁进来,她才十四五岁,尚未情窦初开,可她听说荷香勾搭自己的弟弟,毫不留情地动粗,用装着冰刀的鞋子踹在荷香心口上。
她究竟是怎样形成的这样一种观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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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莽莽群山之上,比京城还要靠北,白天很长,太阳正高悬。
低处针叶林茂密青葱,高处就只剩灌木和荒草。
凌劲和李清婉一队人在山间小路上缓缓前行。
小路只有少数猎人会经过,荒草遍生。
如果不是一些陡坡还留有石头台阶的痕迹,根本看不出来这里还有路。
他们今天在一个荒村停歇休息,这个村子不知废弃多少年了,从残留的墓碑信息可知,大约是活跃在一百多年前的一个村落。
所以到现在已经倾圮如废墟了。
李清婉随便找了个平整的地方,熟练地驱赶蛇虫鼠蚁,席地而坐。
凌劲坐在她下手边,非常老实,一行人沉默地喝水吃干粮。
干粮是饭团和菜干,为了保存,加入了油盐,经过长时间携带,已经发酵出一种奇怪的酸味。
李清婉只有第一次吃到发酸的饭菜时略感不适应,后来也就都沉默着吃下来了。
李清婉拿起水袋灌了一口,很珍惜地拧紧。
这条路到底有没有可补给的水源,根本没人说得明白。
甚至于这条路还在,还能被找出来,都是幸运的小概率事件。
凌劲目不斜视,但也注意到刚才一闪而过的李清婉手上的擦伤。
应该是刚才爬坍塌的土坎时擦伤的。
本来西军总督安排任务时,这位公主一定要去,凌劲心里不大乐意。
太娇气了,白白嫩嫩的脸儿手儿,细细长长的身段儿,还擦着脂粉呢,衣不沾尘,手不沾水,哪里能长途奔袭?
她倒是都跟下来了,还显得游刃有余。
体力好,学得快,只缺一点行军的经验而已。
那双柔软白嫩的手,已经有八分粗粝,旧伤叠新伤,被干热的风吹得起皮。
凌劲拍拍手,从行囊里拿出干净的布扯成条准备给李清婉包扎。
李清婉皱着眉头说:“不要,早就愈合了。”
凌劲操着一口吐字不清的半官话说:“前面还不知道爬不爬坎。”
李清婉看看其他人,凌劲手上都是老茧,刚才为了给她包扎,才把土尘拍干净了,副官和先锋根本就是土里打滚的人,汗水混着土糊得脸都花了。
李清婉说:“那也不用。”
凌劲“噢”一声,手停在中间,最后还是说:“那,那把土块儿擦擦。”
李清婉将手伸给他,凌劲攥着一把布条,小心翼翼给她擦掉伤口上粘粘的土粒子,不敢弄疼她,更不敢碰到她。
他都不敢抬头看李清婉一眼。
却听见李清婉问:“你有媳妇吗?”
这问题和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