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德侯的病是脑卒中!轻易死十回八回的不在话下,现在命抢回来了,还有什么不满吗!
谁不满谁自己来救命啊!他陈永春难道还缺富贵病患!
打听打听他主治什么,有多少达官显贵富贵豪强挡着脸派小轿子晚上接他开方!
他上辈子作恶多端恶贯满盈才沦落到要被蜀王拉进坑里吗!
陈千帆内心戏无比丰富,脸上八风不动,用十分老成、恭谨的语气说道:“启禀陛下,昨日之前,佑德侯的脉象都是轻症,几乎把不出来。但是,中风就是一瞬间的病。”
皇帝陛下道:“不是心疾吗?”
“脉搏跳动力度大,像心疾——也不能说完全不相关,这是血管病,不分家的。”
陈千帆认认真真地解释,却被皇帝陛下无情地打断:“都是借口!老孙还能下地干农活,不可能这么大病没有隐患!老三,你怎么拖到七月才来!张弼,他开的方子怎么样?”
御医令张弼上前一步,义愤填膺地说道:“保守而已,不堪一睹!”
陈千帆心中发出尖锐爆鸣。
保守是他想的吗?中风哪来的前兆!没有前兆你看人家吃药不吃药?人家连荤菜都不肯做得少油少肥!这是什么?这是一点都不听医嘱的横货,换御医来了开虎狼药也不好使!
陈千帆不停地去瞟蜀王。
蜀王的心思,陈千帆不知道,因为他不了解佑德侯和皇帝陛下的关系,更不了解蜀王之前感受到了危险。
他只知道,蜀王在佑德侯府无所事事地呆了七八天,小书房都搬了过来,很显然是有什么打算。
眼看着自己要背锅了,蜀王不打算拉一把吗?
蜀王表示,知道自己最隐私的事的人,死了也好。
现在抬走还能全了自己对岳父的关照和真心。
反正,也没治愈。
蜀王将眼圈憋得通红,带着浓浓的鼻音,说:“非是儿子拖延,实在是——陈先生说的倒也不假,换谁来,都看是心疾。十六弟家里听说佑德侯不好,也派了家养的大夫来,脉案在那里,一样照心疾备下。陈先生调理血气是天下一流,儿子才敢带他来给佑德侯看病。佑德侯是儿子的岳父,儿子自当倾我所有,岂能有丝毫怠慢?”
皇帝陛下将这几天里,陈千帆开的方子拍在他脸上:“这就是你说的天下一流?一流的大夫?我看,是一流的厨子吧!尽是些吃不死人的玩意儿!”
“陛下!陛下!此疾来势汹汹,病发突然,草民非扁鹊华佗,不过凡人小技,如何能诊疾于未发!”陈千帆冷汗涔涔,努力想为自己争取两句,“宫中亦遣御医前来诊断,草民与众位大人切磋会诊,实是病发之前并无先兆,以保心护肝,没有错呀!”
皇帝陛下立刻看向御医:“他说的可对!你们的方子呢!果真一样?”
马上又有一个御医令又将一堆药方和脉案记录放在桌上,叉手微微躬身,道:“这是前头几位大夫开的方,虽然不狠对症,但确有缓解的效果。特别是这位的,几乎快到对症了。”
御医令单挑出一张亮出。
陈千帆飞快地瞟一眼,也是龙飞凤舞草书一样的方子,开的正是他开到一半就反悔的钩藤汤。
这个笔迹他熟,是信王府请的一个大夫的。
那大夫是个女的。
陈千帆后悔极了,早知道……早知道就别那么中庸了,方子开着,用不用随病患,那么这锅也轮不到他背。
但是,这御医也过于不要脸了,他们御医开的方子,比自己开的还要无功无过,突出一个“横竖吃不死人”,怎么好意思用别的大夫的方子当证据!
陈千帆张了张嘴,刚要喊出来,却发现,如果喊了,岂不是说明自己还不如一个黄毛丫头?
床上的佑德侯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丫鬟、侯夫人扎上去,左问右问。蜀王写了几个条儿,上面写着吃饭喝水等意思,想通过条子让佑德侯表达意思,没想到佑德侯根本不认得字儿,而且他只能微微活动脖子以上,无法从一堆纸条里选出那个正确的,还不如一件一件掰开了问。
通过侯夫人比划,佑德侯眨眼示意,好不容易才大约搞清楚佑德侯想看看皇帝陛下。
皇帝陛下挪到床头,以手按住佑德侯的肩,佑德侯呜呜嗬嗬,说不出一个清晰的字来,皇帝陛下不禁流下两行泪。
佑德侯也跟着流泪,高高胖胖一个大男人哭得乱七八糟,泪水糊满枕头,丫鬟们伤心不已,边给佑德侯换枕头擦眼泪边陪着抽抽搭搭。
蜀王更是悲伤得仿佛随时能晕厥过去一样。
众人劝皇帝陛下不要伤心恐坏了身体,皇帝陛下强忍悲痛,转头看见陈千帆正在瞪御医令,立时把所有的怒火都甩到了陈千帆头上:“无能庸医!惯会偷奸耍滑,畏手畏脚,不敢主见,要你何用,来人,拖出去打死!”
当然这只是气话,立刻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