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正门外大街,西到朱雀南街,东到羊角胡同的一段路,早已被内务司和巡防司戒严,清空了行人摊贩。
很多人在路两边看热闹,巫明丽叫人搭了凉棚,提供凉茶,供人避暑,也供换班的侍卫差役歇脚。
大家都懒懒散散的时候,忽然王府大门洞开,小厮门客皆迎至门外,西街尽头拐来了黑压压的一群人,各个骑大马,衣衫皆染血,行动间好重的煞气和腥气。
围观众人们本来熙熙攘攘的,不知怎的,都不敢开口了。
田趁月、韩胜子以及钱庄几个管事、西院几个塾师等,皆迎至门下,口称“恭贺王殿下凯旋”等等。
陈式亦在其间,他早回来两天,被媳妇和女儿悉心照料,肉眼可见地圆润了一圈。
李琚翻身下马,心不在焉和各位门客交际应酬一番,瞥见陈式在其中,便吩咐陈式留下代他继续应酬。
他将马甩给朱七九,早有马场的侍卫、小厮簇拥上来,将一众人的马匹都牵走了。
青深本是骄傲又自信的,自进了皇城,一路往北,行在高门朱户之间,高楼巍峨,红墙参差,不知怎的,心里渐渐地发虚。
及跟入王府大门,在影壁之前,小厮和侍卫来牵马,侍婢们放低了声音,问她做主给不给马,青深瞧一眼根本没往后面看一眼的李琚,知道问也白问,就去看朱七九。
朱七九注意到了,笑嘻嘻跑过来说:“姑娘,马就放一起去吧。马场也近,姑娘想珊瑚珠了,就去马场也是一样的。”
说话间,李琚已经绕到了影壁后面,青深只得不情愿地撒开马,任由王府的下人拉走了马匹,追上去。
绕到影壁后,就是二门外,不宽不窄的巷子,青石砖铺的地,花草蔓阳,枝繁叶茂的树藤从红墙里探出一片又一片,绿蜡油油的树冠底下,乌泱泱站着几十个华服美人,一色白白的脸儿,乌黑的头发和眼仁儿,或柔婉或娇艳,或水秀或灵动,高矮肥瘦,春兰秋菊,各有千秋,看得人眼花缭乱。
巫明丽满面喜悦,先克制着情绪,与众人一并礼了一礼,然后像情难自已似的,拉住李琚的手飞投进他怀中,娇声软语:“我正想你呢,可巧你就提前回来了。”
天太热了,她就贴了这一下就放开了手,歪着头打量他:“又长高好些了,人也壮了,果然就该叫你出去的,沙场的风光更养你呢。”
李琚主动去捉她的手,道:“姐姐也更好看了。”
花枝儿和灵芝听了齐齐低头憋笑,王殿下不在家,王妃确实更自在些,精气神都可以少耗一点儿。
巫明丽道:“我今儿盛装打扮了嘛。大日头底下怪晒的,咱们进去说吧。跟你的人,也都先回客房休息一阵,客房里早就备下了东西,午膳也都送去了,到晚上酉时正点,再请大家到存武堂前的吃宴席。”
紫芸秋草领着丫鬟和存武堂的小厮,一拥而上,将跟李琚回来的人都带走了。
只剩下青深和她的侍婢不肯去,
“这位就是奴心姑娘吧,中宫殿下的旨意,我也都和你说了,涉及奴心姑娘的部分,咱们仔细商量商量,如何圆圆满满地把这事儿办了才好。”
说罢,并不管青深如何想,巫明丽拉着李琚直接进去了。
特意赶来的清芳、白羽等有点功夫在身上的人,挤挤攘攘连消带打,把青深一行十来人分割开来,有的带进了二门里,有的就留在了二门外。
丫鬟婆子们、后院的姑娘们用余光瞟着她们,在各色扇子和帕子的遮掩下,轻轻发笑。
似乎哪里都有人在笑,可定睛细看,又似乎谁都没笑。
青深瞪着眼想威胁人,却发现“搀扶”她的这个女子,看起来干瘦矮小,实则力大无穷,连她也挣脱不得。
搀扶她的人正是白羽,巫明丽叫白羽千万看好了人,既不能叫她受伤受欺负,也不能叫她欺负别人。
白羽想,那就直接架起来,当菩萨一样,围起来挡起来,隔开和别人接触,不就行啦?
于是她像老母鸡护着自己的一口粮食一样,将青深半架半推地送到了二门里。
锦娘瑞姐儿等四个阿保与乳母一众,陪同四个皇孙在存武堂上房院子的走廊倒座房里候着他们。
巫明丽和李琚手牵着手,先叫阿保领四个孩子给李琚行礼问安,李琚将金环所出的四儿抱起来掂了一掂,放下,道:“廿五好像胖了不少?”
巫明丽撞他一肘子,拉过廿五给李琚看:“这是金环孺人生的老四,叫四儿。廿五都快六岁了,是这个。你出征两年有余,孩子都快不记得你了呢。”
廿五悄悄往旁边挪了挪,才在巫明丽的安抚下叫了一声“父王”。
祸已直接上手戳了戳李琚的小腿肚子,吐着舌头回来抓住巫明丽的衣摆:“阿父的腿肉好硬,像柱子!”
李琚听得骄傲,把闺女抱起来,朗声大笑:“好丫头,有眼光!”
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