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明丽和田趁月算到了礼王对陈千帆起了杀心,也就算到了大椿居士上门的目的。
巫明丽拿不准礼王的行为逻辑。
最初,他藏匿陈千帆,巫明丽和田趁月就很难理解。
就因为怕蜀王翻身所以要攥他的把柄吗?但是只要让御医去蜀王府上诊个脉,一切都会真相大白,陈千帆的证词,根本无足轻重。
相反,藏匿他,还可能引起蜀王和皇后的怀疑。
礼王当初藏他,他们就不懂。现在要杀他,他们还是不懂。
田趁月一时也琢磨不透,所以大椿居士进府时,田趁月来作陪了。
大椿居士年事已高,他的医术更均衡,治外科差一点儿,也擅长调理血气。
从单科的技术方面,大椿居士的两个徒弟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大椿居士是出家人,正经剃度,有度牒,穿僧袍。他打着探望故人徒儿的名义上门来的,他也确实要去北面的庙、观拜访,给广玉真人送医书,给隔壁妙恩师父讲一讲经法。
办完这些,他才在北院的凉亭里坐下来和巫明丽托出真正的来意。
他来求巫明丽救一救他的徒弟:“他已经是四五十岁的人,老朽行将入木,本不该强求。奈何老朽就这么两个徒儿,若这般撒手,恐怕难渡极乐,迫不得已,请殿下再度援手。”
“难道不撒手有执念,居士就能渡西方极乐啦?”巫明丽先反问,然后明知故问,“这么说来,陈大夫竟还在京城?还深陷王府?那日我救他出来,就劝诫他,若能逃出生天,宜尽早离京隐居,他竟没听啊?”
大椿居士叹气道:“老朽的这个徒儿,自来就是愚笨不堪,他只是会钻研些医术罢了,不大懂人情世故,哪里知道里头的厉害。殿下指点他一次,已是难为,老朽亦为这个愚笨徒儿感到可惜、可叹。只是还是恳请殿下看在他帮过您的份儿上,再给他一个机会吧?”
巫明丽打太极:“他是帮过我一个忙,所以我上次救了他,从此后,已经两清。”
大椿居士再次叹气:“是这样的,殿下,老朽日夜揣摩,与我那傻乎乎的徒儿的转述逐一对照,就是有没有一种小小的可能:有关蜀王的病情一事,是他自个儿说的没错,也是大狱的人传出去的没错,也是万木求您给的机会……但是这个结果么,多多少少,也有那么一点点儿出自您的意思?”
田趁月的眼皮跳了跳。
能看穿这一点的人不能说没有,只能说真的没有,因为在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个角度去看,信王府、信王、信王妃都不能从中获取好处,且不能操控中间的人物,也就没有动机和机会。
巫明丽面不改色:“那您可真是高看我了。我并没有那个本事。”
大椿居士叹了第三次气:“殿下,只要殿下能救老朽那个傻徒儿,老朽,还有老朽的两个徒弟,从此后为殿下驱使,绝无违逆。”
巫明丽道:“我要你们有什么用呢?我这里,都是女子,要大夫自然也是要女大夫。再说,我这里虽然缺忠臣,可是那忠臣若是太傻了,容易招致祸患,还不如聪明的奸臣呢。”
大椿居士觉察其中有戏,顺着说:“万木,是个聪明孩子,能从军,给殿下作马前使。只要能救他兄弟,他什么都愿意。至于千帆……”他纠结片刻,试探着问,“要不,我给他毒成哑巴?”
巫明丽掩着嘴笑得前仰后合。
笑了三声,她将脸色陡然收敛,道:“行了。你仔细说说怎么回事。以我的推测,他在别的王府不吱声,不会有人想动他呀。”
大椿居士也不再遮掩,便将徒弟在礼王府的详细和盘托出。
幸亏这陈千帆是个傻呆,进礼王府后,听礼王妃说就是让他隐秘地待着,给做点不可外说的事,他就真信了,认真在府里开方开药。
陈千帆认认真真给王府的人开方,攒下了不少恩情和人缘,于是礼王的书信刚送回来,就有人给陈千帆通风报信了。
礼王的信写得很清楚,让王妃看准了陈千帆,他回京后,等西征军的封赏典礼结束,就会立刻抓陈千帆去问罪。
是问罪,也是要把蜀王的残疾昭示天下。
陈千帆当慌都慌死了,那外面等着杀他的人,远不止一两家!
他舍不得京城的富贵,更舍不得他的小命,早知留在京城有性命之忧,他肯定早就跑了啊!
想求救?妻子并不知他在礼王府,师弟杳无音信,师父还不知在哪清修,他连王府的大门都出不去,根本无从求救。
直到大椿居士游历回京,恰好给礼王府做法事,为礼王妃准备寿礼,陈千帆才终于抓到了求救的机会。
巫明丽听完了,一点生机都盘不出来。这不像之前小柔的情况,小柔根本没得罪人,才有活路。而陈千帆这个哔——得罪的人是帝后和蜀王,想让他死他就绝对不能活着。
他若不是被礼王府藏了起来,早就该死一万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