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明丽震惊,田趁月震惊,张柱国也震惊。
就是说您是不是觉得王妃这就能操纵官吏任免了?
巫明丽很快就调整好心态,将这次南下各人的任务再过了一次:
他们自己就不说了,主要是张大学士一行是做什么来的?张大学士带的户部和工部两个重臣,以及一众随时可以补任的准官员,当然是为了罢黜地方官后及时补上职能。
张柱国有资格补吗?有资格,他的资历很老,且吏部历年考评都还不错。
补在什么地方能实现李琚的愿望?他能补到这个地方吗?
巫明丽摊开方无适和花圃那个媳妇儿一起绣的地图,算了算脚程,还有“死亡名单”,问田趁月说:“张大学士身体如何?”
田趁月闻弦歌而知雅意:“虽值壮年,毕竟是寻常书生,出发比咱们晚七天,实际还要慢一程,若算到淮北府城,晚十五天左右,到淮南,就差不多了。”
巫明丽最后点了点淮南:“淮北,只能小试身手,淮北的知府还不错。那就选这个淮南吧。张先生,我只有五成把握,三成在我们,两成在你。”
李琚插话说:“只有五成?”
问完他自己都笑了。就算是出征的队伍里,军职任免,最低的伍长什长,他说了都不算,得五军督抚、总指挥使敲的红章才是有效,何论官吏任免。
巫明丽反问:“就算是吏部草拟的任免升迁贬谪,也要经陛下同意。前儿才听你们说,谁的任职状过了三轮审议,最后被陛下驳回了。可知这世上除了陛下,哪有做十成准的?”
张柱国擦擦脑门儿上的汗,有些后悔。原来李琚早就不是那个能和他聊天扯淡的寻常皇子了,他在江南,有实权,他的一句话,底下人必须重视并尽量办到。
张柱国尝试着补救说道:“其实小臣能做得粮税。就是这风箱老鼠的气不好受。能挪个地方,得个体恤下情的上峰,算功德圆满,别无所求。”
李琚马上又问:“这次带来的人里,谁合适做这个上峰?”
张柱国闭嘴,不想说话了。
巫明丽倒是认认真真想了一回,说:“其实两淮刺史,多半不会真的被罢免或调任。他们一个调来太晚,尚未熟知地方,这次有错也怪不到他头上;另一个年纪太大,劳苦功高,应该是要在任上退的,陛下会给体面。在两淮当属下,挺好的。”
毕竟要被杀穿了,过后三年,应该都没人敢乱伸手。
信王府的触手也通过钱庄伸到了江南,真有什么变故,想捞一把老张,能捞得动。
张柱国赶在李琚开口之前,道:“能留在两淮,是小臣的造化。”
巫明丽道:“没关系,咱们先试试能不能让你得偿所愿吧。接下来,咱们得尽快赶路。这个淮北的丰、安两县,恰好就涉及好几场逼捐强纳导致的灭村之案,罪魁祸首都摆在面儿上的。这不就是老张的强项吗?咱们赶在所有人之前赶到当地,老张把这个处理好,再往后呀由不得他们不用你。”
说罢,巫明丽让田趁月调来了卷宗。
他们本就计划在淮北这个灾情最轻的地方,先设立几个救济点,梳理赈灾的各个事项,并作为大本营向西、南延伸,所以准备工作就做得很充分。
现在多了个熟知律令和审断的张柱国,更是如虎添翼。
巫明丽三人重新打计划,一直弄到月上中天才决定。待要让李琚拍板,转头一看,李琚靠在桌边花几上呼呼大睡。
他倒是真放得开手,独一份儿的心大和自在。
巫明丽示意田趁月和张柱国先各自回房安歇,这里有她善后,然后就将他们议论好的草案书放在李琚胳膊肘底下,她也回床上休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