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为萤当然是知道的。
只是一如当初和少年说的那样。
他不喜欢春天之后的故事。
“或者说,我不知道怎么去说。”草为萤诚恳的说着,“世人在描绘一些东西的时候,总是会带着自我的主观色彩,我可能会把它说得很不好,于是你也会跟着不喜欢。但你应该要去喜欢的,世人的故事就像一个水果拼盘,什么都在里面,人间的故事也是这样的。人间只有春天,就像喝酒没有草莓吃一样,味道是单调的。”
木子花认真的点着头,说道:“好的。”
于是那个青裳少年笑了起来,坐在桃树下,长久的看着这个少女笑着。
一个在人间活了一千多年的人,不止会喜欢少年,也会喜欢少女。
二者都是带着一种充满生命力的光彩的。
木子花低下头去,又拿起了一颗草莓,这一次没有去揪屁股上的叶子,而是整个塞进了嘴里。
于是在那种草莓的清甜之中,又多了一些苦味与涩味,就像在吃草一样。
会不会有人喜欢吃青草蛋糕?
木子花在那里呆呆的想着。
只是目光停留在某个地方的时候,又露出了许多的好奇来。
“雾气是不是在慢慢散去?”
木子花转头看着身旁的青裳少年,有些惊讶的问道。
她大概忘了自己在桃树下坐下之前,便下意识的说了一句这样的话。
草为萤静静的看着那边,轻声说道:“是的。”
“春天结束的时候,雾就会散去?”
木子花对于小镇之外有着雾气这件事好像已经成为了一种习以为常的概念。
如同本来就应该是这样一样。
“雾气散不散,与春天走不走是没有关系的。”
草为萤说着,又想了想,笑着说道:“当然,也有可能是有关系的。”
木子花是落于已有认知囚牢的少女。
草为萤自然也是的。
谁说不能有这样一个人间,只有春天结束的时候,雾气才会散去呢?
“但这里的不是。”
草为萤说着站了起来,微微笑着看着大湖远方那些雾气渐渐轻薄的地方。
——有那么一日,山崖合并,大湖汇聚。
于是人间便出现了。
木子花也下意识的站了起来,提着那篮草莓,走到了湖边,向着远方眺望着。
.....
风吹开云雾了,你倚坐在春日桃花暖阳里,越过那些清冷的山崖,向着远方看去,弯弯曲曲的小道在人间安静地蜿蜒着,一片疏离的灰色的山脉之上,顶着一抹雪色。
......
事实上并没有。
木子花向着那边张望着。
远方的雾气还在,只是变得薄了许多,山崖在云雾里似乎在动着,又好像没有,只是白雾如流。
一湖天光明媚,像极了许多将要到来却还没有到来的东西在小镇人们心中留着的期待。
小镇少女提着一篮子鲜红的草莓,于是踮起脚来,像是想要让雾气变得低矮,好看见那后面是什么一样。
草为萤喝了口酒,轻声说道:“春天之后就是这样的。”
木子花转回头来,看着树下的少年,说道:“这样的?”
草为萤说道:“不是模样,而是姿态。你应该抱着这样的一种姿态,去等待着一切变化的到来。就像方知生,方知死一般,带着一种迷人的憧憬,去迎接着一切。在看见之前,先放下定义,在遇见之前,先抛却成见。天地大有而不显,天地大美而不言。”
木子花怔怔的看着这个少年。
喝了一千多年酒的少年脸上带着令人沉醉的笑意。
“是谓人间。”
......
有人第一次看见人间。
有人第一次看见海上白月。
陆小三骑着那个青色的大葫芦飞越天际,向着那一处月色澄明的大海上落下去的时候,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而后手舞足蹈的在葫芦口蹦了起来。
“芜湖,师叔快看,我们逮到月亮了!”
小松鼠松果亦是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下方那轮在夜色里清亮的明月。
乐朝天笑眯眯的站在二人身后。
所以这大约便是这个道人要带着陆小三而不是陆小二的原因。
在某些故事里,一个会欢呼雀跃的小少年,永远要比一个抱剑端起来的小少年有趣得多。
天上的月亮当然可以是海里的月亮照上天的影子。
胡芦向着大海之上落了下去,而后像是一艘夜色里晃晃悠悠的小船一样向着那里而去。
陆小三看着已经走到了葫芦口的乐朝天,瞪大了眼睛说道:“难道师叔你的另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