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剑宗。
但是现而今,他也许又多了一些。
譬如。
譬如某一页日记之中,被张小鱼反复提过的某一段日子。
“大风历一千零二年的十二月,发生过什么?”
胡芦面对着这样一个问题,自然无比茫然。
大风历一千零二年,自己在做什么?
大概还是在懵懵懂懂的修行吧。
自己又怎么会知道那一年发生了什么?
程露当然不指望从葫芦这里得到什么答案。
事实上,在来墓山之前,程露便已经将这个问题,问过了那个一直待在一池外树屋里的丛心。
后者亦是没有答案。
那也许只是一些寻常的日子。
丛心在雪里荡秋千,陈怀风在喝茶,剑宗弟子们在打牌,张小鱼在人间瞎晃悠。
而丛刃坐在桥上。
当答案只有在岁月里才能够找得到的时候,任谁都会生出一种无比苍白的无力感。
程露所想的自然不止是这些。
也包括那个叫做何不如的师兄死前的最后一个字。
二。
程露其实从来都不擅长这些东西。
他的剑可以在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时候,瞬息四破。
但是真相是剑破不开的东西。
胡芦沉默了很久,而后轻声说道:“我不知道,或许你可以去问一问怀风师兄。”
在张小鱼之前,看南衣城的是陈怀风。
这样一个弟子,或许知道的会更多一些。
只是陈怀风现而今在东海,而且只是在东海,尚且未曾知道确切的下落。
程露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长久的站在那里。
胡芦想了想,问了一个问题。
“假如师兄最后发现,一切正如你所想你所追寻的一样,师兄会怎么做?”
程露听到这个问题之后,长久的站在风里,而后转回头,看着那个少年反问道:“假如你最后发现丛刃是罪有应得,你会怎么做?”
胡芦默然的低下了头去,轻声说道:“我不知道。”
这甚至不是一个需要用很久的时间去思考的问题。
只是一句我不知道。
哪怕这个少年已经诚恳的接受着——人间剑宗有时候,确实是错的这样一个真相。
但是他依旧是不知道。
言语是锋芒毕露的。
但是世人在言语之下的行事,往往都是进退维谷犹豫不决的。
所以程露亦是平静的说道:“我也不知道。”
少年剑修与青年剑修便安静的在墓山上对视着,而后一同看向了人间。
南衣城当然不是一直都这么安静的。
譬如有时候,前方战线的人会退回来,也譬如某些南方的人,会穿过这座古城,继续给予这个颇有些摇摇欲坠的南方人间沉重的一击。
“卿相院长似乎并不在南衣城。”
程露突然说了这样一句话。
胡芦沉默了少许,缓缓说道:“是的。”
“他去哪里了?”
“我也不知道。”
少年的声音越说越小。
如同突然被提起了许多有愧于人间的东西一样。
是的,胡芦看着那个剑修的背影。
程露是师兄。
而自己是反贼。
哪怕少年当初与另一个来自黄粱的少年无比坦然的说着自己便是反贼这样的东西。
只是当突然面对着这样一个槐安剑修的时候,胡芦还是渐渐低落了下来。
他是南方叛乱的一面旗帜。
代表着人间剑宗。
悬薜院的故事是有些无法诉诸世人的。
但是丛刃的死可以。
这场战争至少在明面上的意义,便是要那位陛下给一个回答。
一如那些去了槐都的剑宗师兄们一样。
陛下不给,一切便只能在山月那边继续下去。
只是对于那个来自流云剑宗的剑修而言,这样一个少年是不是反贼,大概并不是重要的东西。
他的关注点自然在于悬薜院,在于那个来自黄粱的白衣书生。
东海的故事说到底,大概确实与悬薜院脱不了干系。
南方人间的也是。
程露其实也有许多的东西想要问一问那个丛刃的至交好友。
然而这样一个书生并不在南衣城。
大概是一件很是遗憾的事情。
一直过了很久,程露才转身向着南衣城南面看去。
“你说我们离神女很近,那么.....”
这个剑修低头看着那个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