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一处高台之上的剑修,自然不是为了槐都而来。
只是为了陛下而来而已。
所以大概确实算不上什么好事。
梅溪雨看了许久,而后轻声说道:“你们真的不怕陛下回来,将你们全部杀了?”
钟扫雪安静的站了一阵,而后缓缓说道:“当然怕,只是身为人间剑宗的弟子,我们自然不得不来此。”
“现而今人间都已经知道了丛刃其实是死在了张小鱼手里。”
很少笑的钟扫雪此时倒是笑了笑,说道:“是啊,师父是死在了师弟手里,于是神河便可高枕无忧,洗脱一切罪责了。你们为什么不想一想,他们师兄弟二人,这样平静的各自坐守南北近千年,到了最后,我师父却要死咬着神河不放?”
梅溪雨静静的看着夜色里的人间。
“我们当然想过,只是想不明白,如果前辈知道的话,不妨说来听听。”
钟扫雪沉默了下来,而后轻声说道:“我也不知道。”
但不知道归不知道。
其实所有人都猜得到,这样一件事,自然与悬薜院脱不了干系。
卿相哪怕与丛刃关系再好,也不可能因此将整个悬薜院都拖进来。
二人站在悬街上,没有再说起那些东西。
“其实对于我们而言。”钟扫雪重新看向了槐都以南,平静的说道,“我们并不喜欢看见槐都这样的故事。”
梅溪雨看着身旁的那个剑修,问道:“为什么?”
“因为人间剑宗喜欢看见平稳,而非乱流。”
钟扫雪说得很是淡然也很是坦然。
梅溪雨看向了南面,轻声说道:“所以你们会出手干预?”
钟扫雪沉默了很久,而后轻声说道:“不会,人间剑宗已经死了,我们只是一些残余的躯壳而已。”
这样一句话或许有些别扭,只是换一种说法,大概更容易理解一些。
“我们不是岭南。”钟扫雪静静的看着那些槐都层叠的街巷。“没有那么热衷于人间。只是某个溪桥之上睡觉的白衣剑修,让人间剑宗历来便带上了这种意味。只要平稳,自然便是平稳的时候,最适合安心睡觉。”
只是那样一个白衣剑修已经死了,死在了另一个年轻的白衣剑修手中。
钟扫雪转头看向梅溪雨,缓缓说道:“所以我们为什么要管呢?”
梅溪雨轻声叹息了一声,说道:“确实如此,只是前辈前来做什么?”
钟扫雪平静的说道:“因为我有个叫做姜叶的师弟,与我讲了一个故事,关于南衣城外十里风雪,关于白鹿境内欲临又止的风雪的故事。”
梅溪雨皱起了眉头。
南衣城十里风雪的故事他自然听说过,只是身在北方,诸多细节自然未曾知晓。
“南衣城带来风雪的那个少年叫做南岛,就是现而今槐都那个。”
钟扫雪轻声说道。
梅溪雨神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看着钟扫雪说道:“前辈什么意思?”
钟扫雪轻声说道:“细雪剑南岛,这个名字世人知道的还不多,哪怕知道了,大概也只会想起那是东海问剑而出的细雪。只是或许南衣城的人会知道得更多一些,所以姜叶当时在斜月台见到那个少年的一刻,便去找了他。”
所以细雪究竟是什么细雪。
梅溪雨好像突然明白了过来,也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柳青河会那样凝重的告诉他,如果见到少年想要松开伞,就直接杀了他。
“我们并没有将他逼到那样一种地步。”
钟扫雪平静的说道:“你们没有,不代表有人没有。巳午卫现而今尽在槐都以南。你有没有想过,倘若水在瓶的目的从来都不是兵部尚书李成河,而自始至终,都只是要那个少年死......”
梅溪雨沉默了下来。
“这只是你的猜测。”
钟扫雪转过身去,沿着那些悬街向着斜月台而去,淡淡的说道:“当然只是我的猜测。只是人间剑宗曾经距离风雪不过一尺之遥,我们自然会想得更多一些。”
梅溪雨长久的站在那里,一直过了很久,这个道人转身向着天狱方向而去。
槐都的故事,这个来自青天道的道人终究也只能算是旁观者,他也不知道柳青河与水在瓶究竟在想些什么。
有些东西,自然要问过了柳青河之后,才能更加清楚。
.......
祝从文走在路上的时候,却是遇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许春花。
书生至今不知道名字的小镇姑娘手里抱着一根棍子,正在夜色槐都里徘徊着。
祝从文很是惊诧的站在悬街上看着下方的那个女子,犹豫了少许,还是叫住了她。
“你怎么会在这里?”
祝从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