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惊恐和畏惧,冷汗正从那一张张年轻却又苍白的脸上无声滑落。
倪胡子的心顿时沉了下去。
这几年来,西北边境的驻军在军督魏长信雷厉风行的革新之下,已经呈现出与从前截然不同的面貌。无论是军纪还是装备都得到了极高的提升,从表面上看,边军的战力同样也得到了本质的改变。但边境相对太平的日子实在太长了,近两百年来,大雍王朝的边境从未发生过真正的战争,这一代的边军也从未体验过真正的战场,他们的存在的意义的确是为了抵抗北方的蛮族,可他们没有机会亲身去了解战争,也没有机会真正去了解蛮族,所有的准备都在太平安宁的外衣下变得空洞,因为蛮族所带给他们的感受只存在于传闻,而且还是已经过去太长岁月的传闻。他们知道蛮族这个名字代表了杀戮和战争,但那种恐惧也太遥远。
因为没有人会相信,那个生存于北方蛮荒之地的蛮横种族,会选择在这样一个夜里,突兀的出现在边境,而且距离如此之近。
所以当那个传闻中的敌人真正出现时,所有人都只感觉到了从内心深处冒出的震撼与恐惧,一时之间,这些边军几乎忘记了他们的职责。
蛮族人还没有发动真正的进攻,现在只是一种类似于回应似的挑衅气势,便已经让这些大雍王朝的守军感受到了原始野蛮且无比狂暴的压迫。守军们感受到的仿佛不是同为人类种族的蛮族,而是一群来自远古蛮荒的凶兽。
现在双方虽未真正交锋,但仅从士气上这帮普遍都还年轻的边军已经落了下风。
倪胡子按下狂跳的心神,忽然重重的吐出一口气,他一手按刀,猛然沉声喝道:“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别被他们的虚张声势给吓得像没有卵蛋的鸟人!”
他忽然锵一声拔出了配刀高举过顶,厉声喝道:“你们是大雍王朝的子民,是尽忠职守沙场杀敌马革裹尸的军人,不是只会在娘们肚皮上用劲的废物!今日若是被城下那区区两三百人给吓破了胆,你们还有何颜面敢自称男人,敢自称边军”
他声色俱厉,双眼怒瞪,立刻就有一股悍勇之气从他浑身上下蓦然透发而出。
城头上的边军士卒们被他这么一阵怒喝,原本无比震惊惶恐的心神这才稍微有一些缓和。又见倪胡子冷声喝道:“都是一个脑袋两只手,区区蛮子有何可惧这边境数百年来,他们何曾有本事穿过我大雍边军的城关防线”
他此言一出,士卒们心头就又冷静稳定了几分。
猴子紧紧握住了手中的长枪,眼中惊慌的神色逐渐褪去,瘦削的脸上浮现出坚毅果敢之色。倪伍长说得不错,传闻中的蛮族虽然可怕,但中原边境有大风城和啸阳关这两处易守难攻天堑一般存在的坚固防御,大雍开朝立国以来蛮族从未胆敢妄动分毫。如今这西北边境更有镇边府统辖下的“风虎步军”以及“龙突骑军”统共六万兵力坐镇,就算如今蛮族已有兵犯中原之心,也绝越不过这道已经矗立了数百年的边境防线。
而现在城下不过区区数百人马,就算声势如此惊人,但在啸阳关下,又何异于螳臂挡车以卵击石
想到这里,猴子忍不住浑身血液沸腾,一股血勇悍然之气从他瘦削的身躯里猛然迸发出来,使得这个身躯瘦小的年轻边军士卒浑身因为突如其来的激动出现一阵战栗,然后他双眼鼓圆脸色潮红,从喉咙中迸出低沉的吐出了一个字。
“杀!”
这一个“杀”字,仿佛已经聚集了瘦弱士卒所有的力量。低沉却又如此响亮,而且真正的杀气腾腾。
在猴子身旁的雄正业听得心身一震,他猛然扭头,就看见了那名手握长枪脸色因激动而变得潮红的瘦削少年士卒,此刻的他,浑身都散发出了一种升腾的战意和沸腾的杀气。
这一刻,他是一个真正的边军,是一个真正的铁血男儿!
所有人都一齐望向了猴子,猴子眼里身上的杀气开始在城头上蔓延开来。
城头下依然回荡着如同沉雷一般的呼吼咆哮。雄正业脸色蓦然一沉,肥胖的脸上浮现出难得一见的坚毅果勇之色。他忽然大踏步向后迈出,同时大声说道:“老倪,你招呼着,别让那帮蛮子小瞧了我们大雍的边军!”
他肥胖的身躯此刻沉稳如山,他大步走向了城道上方的牛皮大鼓。
倪胡子眼里射出炽热的光芒,此时此刻,他竟与平时那个狗熊一样既小心眼又毫无作为的肥胖哨长心意相通。他忽然长啸一声,挥刀喝道:“把破阵弩给老子架起来,若有人敢越雷池一步,就让他们有来无回!”
“是!”
立即有十几名士卒快步奔向城道,在城头两边分别架起了一座高达一丈,由铁木机簧组成的黑沉厚重的铁箭弓弩。
这两座弓弩,便是近年来由镇边府特意以能工巧匠改良过的重型兵器,名为破阵弩。
破阵弩虽然笨重不易移动,但是威力巨大,需要三个人方能拉开由机簧组成的弩弦,由这种固定式的机弩发射出的长大两丈多长由全铁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