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玉蓉对上松芝的双眸,菱唇轻启:“刚才我让你莫要多事,你不还是去帮他们上药包扎了吗?并且分文不取,这算不算执拗呢?”
松芝先是愣了一下,而后眼眶泛红,语调弱了几分:“那不一样。我救他们,并不会有什么损失。而夫人您不同,您会失去最宝贵的性命。”
“在我看来是一样的。试想一下,对于毫不相识的人,见他们受伤,你都能心生怜悯,施以援手。那若是与自己骨血相连的孩子呢?你能眼睁睁看着他化作一摊血水吗?”
阮玉蓉的一番话,好似一道惊雷劈向松芝的脑海,她沉默不语了。
看着她的表情,阮玉蓉又自嘲般的轻笑了两声。
“我同你讲这些做什么?你又未曾怀孕,自然体会不了我的心情。这个孩子,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希望能活下来,我倾其所有也要为他赌上一赌。我是他的娘亲,连我都不护他,谁还会护他?行了,我乏了,睡会儿。你也去自己房间休息吧,赶了许久的马车,想必早累了。”
“松芝告退。”
松芝退出她的房间后,并未立刻离开,反而面对着紧闭的房门伫立良久。
或许,是她错了。
她理性看待问题的时候,忘记了母爱有时候就是理性不了的
。
她一开始觉得,阮玉蓉在这件事情上,未免太偏激。
可一旦涉及到孩子的生死,有几个母亲能不偏激?
孩子,便是天下母亲的软肋。
不知不觉,眼眶中早已蓄满泪水,模糊了视线。
松芝下意识地伸手摸向腰间,那里挂着一个外表已经磨掉了花纹的香囊,香囊里装的并不是香料,而是一块火红色的玉佩。
“母亲,你若是在天之灵有知,还请保佑皇后娘娘母子平安。”
两人睡醒后,已经临近傍晚了,便打算洗漱后在这墨城中逛逛,顺便尝一尝当地的美食。
松芝帮她顶开房间的窗户,透透气,没想到街道上的景象差点将她惊掉下巴。
“夫……夫人,您快来看呐。”
阮玉蓉正将一只金簪插在发髻上。
她此刻未施粉黛,齐腰的墨发只在发顶处简单挽了一个髻,其余的散于肩头,自然垂着,配上那一袭水绿色襦裙,俨然如那云端的仙子。
“怎么了?”
她缓步过来后,朝下瞅了一眼,秀眉瞬间凝起。
此刻的街道上,一个摆摊的小贩都没有,为数不多的几个走路的都是行色匆匆,身上还背着包袱。
“这墨城是怎么了?突然就冷清了。”
要不是十分确定这就是刚才她们来时的那条繁
华主干道,松芝都以为自己是起猛了,出现幻觉了呢!
她扶着阮玉蓉下楼,想找店家问清楚。
谁知整个客栈都变得清清冷冷,之前热情待客的老板娘怎么都找不着了。
“店家?店家?”
一个正在收拾东西的中年男子说道:“别喊了,店家早跑了。”
“跑了?跑哪儿去了?为何要跑?这位大哥,我和我家主子刚到这墨城,不清楚这里的情况,烦请帮忙解惑。”
中年男子看起来敦厚老实,见她神情诚恳,将布袋子绑紧后,叹了一口气,压低声音道:“这墨城,不太平了。”
阮玉蓉大惊,“怎么个不太平法?”
男子看了她一眼,尽管她带着帷帽,看不清面貌,但周身的气质却绝非常人能比。
饶是男子是一山野村夫,也看出她定然出身大家族。
但他此刻却顾不上这么多,等着逃命呢。
“据说是要打仗了,俺听说啊,是因为秦王在墨城养私兵,皇上生气了,派兵来镇压了。不说了,不说了。再说城门就要关了,你们也抓紧时间逃吧!万一被关在城内,打起仗来,可就再也逃不掉了。”
“多谢大哥解惑,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松芝递上了一小块碎银子,中年男子乐呵呵地接过了。
“那俺先走了。”
男子走后,阮玉蓉缓了一会儿才回过神。
秦王君墨寒实在是太过分了,明目张胆地不把君澜殇放在眼中。
之前,他就到处给自己和君澜殇捣乱,不把百姓放在心里。
现在君澜殇登基,成为燕国新皇,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可他竟然还想着作乱。
俗话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身为皇室中人,如果丝毫不顾及百姓的死活,又怎么能受到百姓的拥护和爱戴?
那男人派兵镇压也是应该的,无规矩不成方圆。
只是不知道派来镇压的将帅是何人?
“松芝。简单收拾一下,咱们也出城吧!”
“好,我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