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千总,前些时日城内居民惶恐不安,物资调拨困难,因此短了些许的粮草。”
“如今城内安定了下来,之后的补给万万不会再短缺了。”
王兆麟一身赘肉走路的时候都颤颤巍巍,刚说了几句,汗水已经是流了下来,即便是拿着扇子不住的扇风,仍然无法消暑。
“事务繁忙是正常,县尊不计前嫌,如今又送来肉粮,在下感激还来不及。”
明朝文尊武卑,陈望虽然不能理解王兆鳞身为知县居然将姿态放得这么低,当下面色做诚恳状,感激道。
“陈千总太客气了,若是还有什么难处,尽管开口。”
王兆麟不停的扇着扇子,强颜欢笑道。
“若是需要征召辅兵民夫,立时可以征调两千余人,我已经命令城中的衙役先行去处理了。”
“如此,就多谢县尊了。”
陈望不明所以,不过礼数仍然周全。
“县中事务繁多,既然粮草已经送到,那本官就先回衙署处理公务了。”
王兆麟没有多留,或许是因为太过炎热感觉极为不舒服,又或许是真的有公务需要处理,说完之后便领着衙役离开。
陈望象征性的向前送了几步便止住了步伐,而那名身穿罩甲赤袍的青年军将也是一样。
其实这还是因为陈望不熟悉此时的官场,而引发的误会。
淳化县的知县王兆麟本就是因为大部流寇到来惶恐不安,眼下得到了洪承畴的命令更是不敢再说些什么。
洪承畴当初被命总督五省,只是五省的军务,很多事情仍然管辖不了。
但是洪承畴任着的三边总督,却是可以直接节制三省巡抚,直接就是现管。
因此洪承畴的命令传下,陕西境内的州县官员没有人敢不听从。
开罪了皇帝被斥责,在士林之中还能获得一个刚正不阿的清流名声。
但是开罪了洪承畴,一个去官免职绝对是少不了的,而且依照洪承畴的个性,日后就是想要复起都难。
在王兆麟上了官轿之后,那身穿罩甲赤袍的军将看着王兆麟离开,随后转身对着陈望行了一礼。
“西安前卫指挥佥事罗桂忠,见过陈千总。”
陈望没有猜错,这军将正是西安前卫的指挥佥事罗桂忠。
不过陈望没有想到罗桂忠竟然这么年轻,看起来只是二十出头的模样。
当然这在卫所军之中极为正常,毕竟卫所军职都是世袭。
当初西安之战,卫所军之中可是阵亡了不少的军官,他们的子嗣自然就要补上空缺。
陈望不卑不亢和回了一礼。
罗桂忠是正四品的指挥佥事,按官位比他要高了两级,不过却仍然要受他节制。
单只有卫所军的军职,就是品级再高也没有多大用处,不仅面对着文官低了一头,面对营官也是要矮一些。
卫所军不堪战历来已久,而且更不用提内地的卫所军。
从王兆麟刚刚的举动就可以看出,卫所军军官的地位有多低下。
一个正七品的知县都没有将其放在眼中。
“北面流寇虎视眈眈,时间紧迫,我也就不多客套了。”
面对罗桂忠,陈望自然是没有再自称在下。
卫所军和营兵本就不是一个体制之内,双方互不统属。
“军门传下命令,命我主持淳化防务,我需要知道淳化城中现在城防准备的如何了。”
罗桂忠虽然看起来年轻,卫所军却是承平日久不堪战事,但是作为将门,基础的军事素养还是有的,当下道。
“滚木城中尚有约有两千余根,城南原有采石场一座,擂石这些时日已经是命人运来了三千余斤,熬住金汁的大锅也找了数十口到时候可以使用。”
“但是城中几乎没有军械,城上的火炮陈旧,卫中没有人敢用,打不了几炮怕是就要炸膛。”
陈望面色微沉,现在营中的辽兵大部分都是溃兵。
逃亡的路上盔甲几乎全部都丢了,刀剑还有,弓箭这些东西大多都是挂在马鞍上的,因此大部分人的马刀都还在,弓箭都没有丢弃。
不过箭矢分摊到每个人的身上,怕是只有二十余支羽箭。
现在营中共有甲胄五十七领,他麾下带着的家丁兵一共六十余名,加起来刚到一百多人。
这一百多人在数万人的战场之上能够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
披甲和不披甲之间的区别完全就是两个量级。
九边明军身穿着的铁甲,虽说很多都是缺衣少料,但是一般的刀砍枪刺还是难以对其造成什么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