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件经过修饰的战事。
这地方之上真正的情况,又有几条能送进那紫禁城。
不说没有多少的事实能够进入皇帝的眼中,就是内阁的那些阁臣如今实际上也弄不清底下的情况。
欺上瞒下之事上行下效,一级瞒一级,一级欺一级,
就是做了多年的三边总督,手下的耳目也不少,但是洪承畴都不敢说自己对于其下的一切都知根知底。
孙传庭神情愤慨不平的说道。
“如今军中将校多有跋扈骄横、畏惧怯战者,上不能匡主,下亡以益民,人浮于事者众多。”
而后似乎是又想起了什么,停顿了一下,继而又沉声言道。
“恩师可听闻南直隶的情况?”
洪承畴眉毛微挑,转目看向孙传庭,他回想了一遍,又沉吟了片刻,才开口道。
“听说郧襄流寇突破包围网后,分兵而进,张献忠等众东奔南直隶,烽火东达淮扬。”
“今年正月,张献忠等众合三十万众,分攻江浦、六合、安庆诸城,引得南直隶震动,后又西入邓州打破了州城,声势颇为浩大。”
邓州知州孙泽盛平素不念民间疾苦,催科严酷,刑杀暴虐,又值岁荒民饥为盗,那些饥民私下联通献忠里应外合一起攻下州城。
现在盘据南直隶和湖广、河南二省的渠帅大小共有十五股。
诸营之中张献忠所部最强,正月之时,张献忠联合老回回马守应、曹操罗汝才、闯塌天刘国能,沿江而下,攻入安庆境内。
孙传庭眉毛几乎拧成了一个川字,他的神情显得忧心仲仲。
“卢九台去了宣大,总理的职位迟迟未定,左良玉、刘良佐等众骄横跋扈,与祖宽、李重镇等将如出一辙。”
孙传庭的口中的卢九台指的正是卢象升。
如今卢象升接任了宣大总督,他原本的总理之位,却是一直迟迟未决。
“张玉笥的命令,被他们只当成是一纸空文。”
今年正月的时候,巡抚张国维告急请兵,左良玉、马炉、刘良佐等人奉令应援。
三月的时候,张献忠率精骑马军数万众进攻酆家店,分屯四山,将屯驻于酆家店的明军团团围住。
史可法和总兵官许自强率兵驰救,但因兵力单薄,不敢进击,仅在数里之外鸣炮声援。
二十五日,张献忠率领主力发起总攻,副将程龙、游击潘可大率众数次突围未果,程龙、陈于王自杀,潘可大等多名将领战死。
流寇攻陷和州、含山、定远、六合等城,烽火接连百里,铁蹄马踏七府。
总兵牟文绶、刘良佐、马爌还有左良玉等部这个时候终于是姗姗来迟,与张献忠等部大战于推车河。
张献忠不敌战败,率众再度转入湖广,藏伏于湖广西北境的竹房乱山中。
而后应天巡抚张国维三次发布檄文命令左良玉进入山中搜剿,但是左良玉没有响应,反而是纵兵在当地掳掠。
洪承畴微微皱眉,放下了手中的茶盏,眼眸之中闪过一丝鄙夷。
不过这一份鄙夷并非是对孙传庭,而是对于张国维还有南面的那些巡抚。
“左良玉在我手下听命多时,与曹文诏、贺人龙等部一直是齐心讨贼,但凭驱使,毫无怨言。”
“我下的令,左良玉听,卢九台下的令,左良玉也听,为什么到了南直隶,他们下的令左良玉就不听?”
洪承畴合上了茶盖,他的声音略显阴沉,语气之中带着嘲讽。
“七月的时候,左良玉领兵抵达开封,由登封的唐庄进军,路途遭遇流寇大部,双方爆发大战,从清早一直鏖战到下午,血战得胜。”
“而后左良玉一路追击,又于唐河之田家营遇敌,良玉渡河击之,斩获颇众。”
洪承畴目光微凛,冷声道。
他虽然也不太喜欢左良玉,左良玉没有贺人龙那么老实,也没有曹文诏那么明白事理,但是大步分的时间左良玉都是听话的。
“结果是什么,论功行赏的文书没有报上去,九月的时候,倒是收了弹劾。”
“巡抚杨绳武上书弹劾左良玉避贼怯战,责令戴罪自赎。”
孙传庭面色微变,他倒是不知道还有这一内情。
“为臣者,就算冤屈……”
孙传庭想要说话,但是话刚出口,声音却是又被其收了回去,最终化作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唉——————”
他想到了因为战败失利而被免官的贺人龙,又想到了之前刘成功等一众因为战败而被撤职免官的将校。
将校奋勇,然而一次失利,换来的却是丢官免职,甚至是论罪下狱。
而且那些失利很多时候都不是他们能够造成的,这如何不让人心灰意冷。
最重要的祖宽、李重镇等从辽东抽调而来的边军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