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官差们便醒转了过来,喊上犯人起身,准备赶路。
是人都有三分起床气,更别说宿在这种荒山野岭的时候。
今儿个不同,官差们前一日晚饭吃的特别好,晚上睡得香甜,心情好了,起床气也就少了三分。
宋玉枝趁着官差还没把简易灶台拆了,赶紧去跟张校尉借猪油。
当然了,明面上不能直接说她想给自家人打牙祭,宋玉枝说的是:“这天一日冷过一日,差爷们纵使身强力壮,也容易染病。还是晨间吃口热络的才方便赶路。这顿我不要‘工钱’,昨儿个您分给我的饼子还剩一整个呢,您容我把那个翻热了就行。”
吃早饭固然会浪费时间,但张校尉看了那还病恹恹的伙夫一眼。
这要是再病倒几个,才是真的耽误事儿。
张校尉就道:“只能多留两刻钟。”
这点时间完全够了,宋玉枝应一声好,拿出大白面饼,用猪油一烘,很快饼皮就变得焦黄,香味四溢。
先烘完了自家剩的那块,宋玉枝让周氏和宋知远赶紧趁热吃。
而后按着官差的人数,宋玉枝动作麻利地又另外烘了十几张饼,拢共也不到两刻钟。
饼子好吃好拿,不必再在破庙滞留。
在张校尉一声“出发”里,宋玉枝嚼着焦香酥脆的白面饼子,再次跟随队伍往北而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宋玉锦摸到了那伙夫身边。
伙夫姓侯,外号叫猴子,人如其名,长得和队伍里粗壮魁梧的官差并不一样,他身形矮小,瘦筋筋的。
风寒虽不算多严重的病,却也够折磨人的。
猴子慢吞吞地走在队伍后面,察觉到犯人向自己靠近,他都懒得搭理。
但宋玉锦模样生的好,也有一把美妙的嗓音,喊一声“官差大哥”,差点把猴子的半边身子都喊酥了。
酥归酥,猴子也没忘了之前的事。
在刚看到宋家一行流放犯人的时候,猴子一眼就注意到了模样出挑的宋玉锦。
他不算多正派的人,但也不是什么下流的人,也没想着要对宋玉锦如何,只是不自觉地多照顾了宋玉锦几分。
一次他还把自己省下的吃食分给她。
结果眼前这位大小姐眼高于顶,趾高气昂,对着他的殷勤一脸嫌恶。
此刻猴子带着鼻音要笑不笑地道:“今儿个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宋大姑娘还有这么好声好气和我说话的时候。”
宋玉锦自觉能主动来和这官差队伍里的伙夫搭话,已经是纡尊降贵,舍下脸面了。
结果这黑黑丑丑的伙夫开口就不留这么情面!
她闹了个没脸,咬着唇要哭不哭地瞪了猴子一眼,而后转身就走。
猴子也不傻,不然光论体格和力气,他可吃不上这口朝廷饭。
转头,猴子就看了一眼走在队伍后头的宋玉枝。
这小傻子他有几分印象,一路上都不显山不露水的,趁着他病了,就把他差事抢了。
抢了便也罢了,居然厨艺还惊人的好,昨儿个不过才做了一顿饭,他那些个同僚踩一捧一的,恨不能把他过去做的饭踩成猪食。
最重要的是,那丫头居然没想着来拜拜他的码头。
晨间烘饼子的时候,那丫头还说得了风寒的人不宜食用猪油,让他对着飘了一路的饼香干咽唾沫。
纵是宋玉锦不来找,猴子也想找回场子。
于是等到这日黄昏时分,一行人在大山深处准备安营扎寨的时候,猴子去到了宋玉枝身边,直接就道:“我想喝鱼汤,你去抓鱼。”
在凛冽的寒风中走了一日,纵然晨间吃了顿饱饭,但他们这些犯人没有午饭可吃,宋玉枝到现在还没缓过气儿来。
这个天下水,别说她,就是张校尉那样的壮汉都得病倒!
是以宋玉枝只听了一句,就知道眼前的官差醉翁之意不在酒,摆明是为了为难她来的。
宋玉枝故意扬高了声音,应道:“差爷想喝鱼汤?”
进山越深,未知的危险越多,更别说今夜连个破庙都没遇到,得在山洞里过夜的情况,张校尉正在和其他人聊晚上的部署。
听到宋玉枝的话,张校尉不悦地嚷道:“猴子你作什么妖呢?这种天让人给你去抓鱼熬鱼汤?!”
猴子瞪了宋玉枝一眼,转头应道:“头儿,我还病着,手脚无力就想喝口鲜亮的!我都好几天没吃进去东西了……再说这打水的活计本身就是烧饭的人负责的。”
人心都是偏的,一边是无甚牵扯、临时顶替厨子身份的犯人,一边是常年吃喝都在一处的下属兄弟。
张校尉听他说话有气无力的,就没再斥责他了,只说:“那也不好这么冷的天让人下水去抓鱼。再说马上天黑了……这样,你们拿着渔网去溪边试试。天黑前回来。”
交代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