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枝没想到弟弟人小鬼大,被驳回了一个计划,居然还有另一个在等着自己。
还把码头上的事情都打听清楚了!
想来这才是他真正想为家里出的力,因此第一个计划被驳回之后,他也没表现出丧气!
如他所说,码头上带着孩子去摆摊的还真不在少数。
毕竟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普遍十三四岁就成家了,六七岁的孩子自然得当半个大人用。
而且码头前后两处关卡都有官差驻守,还三不五时有人巡逻,便也不怎么需要担心孩子让人拐了。
自家弟弟又比同龄的孩子还乖巧早慧,要搁之前,宋玉枝可能也就应承下来,还会接着夸上一夸他有心了。
但现在她还不能应。
今儿个她不是得罪了那金麻子么?
明儿个还不知道什么情况。
虽然宋玉枝自己不怕事儿,但带着个半大孩子,总归不大方便。
而且流动摊位除了不方便培养老客户,还有一遭不方便,就是不知道下一日的“邻居”是谁。
今儿个是金麻子,指不定还有王麻子、李麻子……万一人家调转矛头对上弟弟,小家伙未必处理的来。
家里这一大一小正是操心不已的时候,宋玉枝并不想再增添他们的忧心,便不提码头上的事儿,只有些含糊地说:“你说的也不是不行。不过不是现下……毕竟我满打满算才出了两日的摊,对那边的情况还不算多了解。而且你的药还没吃完呢,吃完还得去老大夫那里复诊,等确定没问题了,到时候再说这个。”
宋知远掰着短短的手指算了算,自己已经吃了好几天的药,再有不到一旬就能停药了,到时候就能跟着姐姐去出摊!
他算日子的时候,宋玉枝干脆闭眼假寐,周氏和宋知远便也没再接着和她说话。
一觉补到黄昏时分,周氏把晨间宋玉枝剩下的几个包子翻热,再利用剩下的一点骨头汤汤底煮了个白菜汤,准备好了简单的吃食。
周氏并不擅厨艺,可以说是自打出生到现在,除却近来学着帮宋玉枝打下手外,就没正经进过几次灶房。
即便那些吃食都是宋玉枝的手笔,经她的手一弄,滋味就差了三分。
不用自己动手就有现成的吃,宋玉枝当然不会嫌弃。
吃过之后,她和宋知远一道帮着周氏分担了一些家务活儿,又各自洗漱一番,天黑前就上炕准备休息。
没多会儿,她便又沉沉睡去。
她这头睡得香甜,今晚却有人正睡不着觉呢!
那码头上的金麻子苦守到天黑才收摊,出城回村,折腾到这会儿才刚回家。
金家村是个小村落,阖村也不过几十户人家。
金麻子家在本村算是人口兴旺的大户,上头兄弟好几个,他是家里最受宠的幺子,一家子都正等着他用夕食。
侄女金枝和金叶甚至还特特等在村口。
夜黑风高,推着板车的金麻子脚下踉跄了一下,差点摔了个狗吃屎!
白日里吃了一肚子的气,现下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对着两个侄女骂道:“两个没眼力见儿的东西!等人不知道带个灯火过来?想看我摔跤是吧?!”
金枝和金叶差不多的年纪,但面容和性情却完全不同。
金枝抢着赔笑道:“我本是想带个灯笼的,偏叶儿说那东西费蜡烛……小叔别恼。”
金叶则有些斯文木讷,没来得及解释什么。
金麻子狠狠啐了金叶一口,颐指气使地让金叶来推那副沉甸甸的板车。
那会来事儿的金枝又上前搀扶金麻子,热络地打听询问:“小叔今儿个怎么这个时辰才回来?爷奶都等得操心了……”
说到这个,金麻子一肚子的气正愁没个出气口呢,当下就没好气道:“还能因为啥?当然是生意不好做!也不知道今儿个走了哪门子的背字儿,开摊就遇上一个卖猪下水和猪血面的小子,还就摆在我隔壁。那猪血面比我的小鱼面卖的贵一文钱,居然还卖得特别好,把我的生意全抢了!要不是他收摊早,我下午指不定还没生意呢!”
金叶还当金麻子是跟往常一样,赚到一些钱就在城里吃吃喝喝呢。
闻言她也愕然道:“猪下水和猪血都腌臜腥臭,咱们村里都没啥人吃。怎么还能卖银钱?生意还那么好,这得赚多少银钱一天啊?!”
金麻子绝口不提自己手艺不如人,恶声恶气道:“谁知道那小子在吃食里搁了什么东西?!”
反正他在隔壁闻了大半日,也观望了大半日,没闻到什么臭味,反而人人都夸滋味好。
金麻子她娘从前曾在吉祥酒楼当过好几年的洗菜工,经年累月的总算偷学到了一些手艺。
他家摊子上的面都是老太太在家里擀好,熬好汤底,只需要金麻子在摊子上加热就行。
那已经是金家村公认最好吃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