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陶婆子狼狈逃窜的背影,也不知道是谁起了个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接着便是第二人、第三人……所有人都忍不住跟着笑起来。
“这么多年了,我就没见过那陶婆子这般丢丑!”
“可不是?她今天遭丢了这么大的丑!怕是有日子没脸出门呢。”
“要不世人常说读书开智呢?我们要有小娘子这份口才,这份对律法的了解,过去也不会让那陶婆子倚老卖老,作威作福的!”
既已经出了来,众人前头也下好了订单,便说好明日来送鱼给宋玉枝加工。
送走了她们,宋玉枝就把自家大门带上了,请了张家夫妇进堂屋说话。
张屠户这会子也知道宋玉枝差点让那陶婆子欺负了,询问说:“我知道那婆子住哪儿,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枝枝可要我去帮你把陆捕头请回来上门抓人去?”
张大婶也跟着点头,夫妻俩都是半点不嫌麻烦,唯恐那陶婆子后头在他们照拂不到的时候,来找宋玉枝的麻烦。
宋玉枝心中熨帖,“谢过叔婶。不过倒也不用,一则那‘诬告反坐’是我自个儿想出来的,可能跟实际的律法有出入。二则那婆子说破了天,也不过是要讹我一缸酸菜,一道酸菜鱼的方子。衙门年节上事多,刚又出了周家的那样的大案,想来也不会受理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至多口头教育那婆子几句便罢了,我还是只把那陶婆子的把柄捏住,留上一线。”
有句老话说得好,今日留一线,他日好相见。
宋玉枝对于这句话的理解可能跟很多人不同,她那“一线”可不是为了给对方留脸面,而是为了防备对方破罐子破摔,狗急跳墙的。
毕竟陶家在清水巷有些根基,而现在的宋玉枝可不是孤家寡人一个,她自己不怕这些人,但自家亲娘和弟弟未必应付的来。
便只点到即止地给对方几分颜色。
说完,宋玉枝又问起陆捕头那边怎么说?
张屠户道:“陆捕头听了我的转述,好像想到了一些旁的,我也没敢多问。他就只让我回来等着听消息。”
能想到的都上报了,后头具体怎么查案,就跟他们这种平头百姓没关系了。
两家人遂也不多说什么,各自归家用饭不提。
*
除夕一大早,天还未亮,外头爆竹声就响成了一片。
宋玉枝也习惯在这个时辰起身了,醒了之后就准备起来找点活儿干。
周氏和宋知远日常也在这时候起身帮着打下手,便也跟着醒了。
一家子一起去门口放了一串挂鞭,后头还是分工合作——
宋玉枝进灶房去把年夜饭的食材都收拾出来,毕竟中午开始就要给街坊四邻做酸菜鱼了,自家准备年夜饭的时间反而不算多。
周氏和宋知远还是在家里擦洗洒扫。
另外除夕还有“不汲水”的讲究,就是黄昏前给水井盖上木盖,焚香祭拜,三日后方可打开使用。
所以还要打够一家三口未来三天需要用的水。
宋玉枝端着一盆炸藕合从灶房出来的时候,周氏和宋知远已经互相接力,将家里的几个水缸都填了个七七八八。
除夕的中午,家家户户都吃的十分简单。
那藕合被宋玉枝炸的表皮金黄,酥酥脆脆,一口咬下去就能吃到里头的肉馅。
清甜的莲藕配上特殊调制、鲜美多汁的肉馅,一点不腻人,只有满口的藕香和肉香!
周氏和宋知远吃着都很好,尤其是宋知远这小家伙吃的满嘴油光,见牙不见眼,好不享受!
解决完午饭,昨日订好酸菜鱼的邻居也上门来送鱼了。
昨日周氏就帮着分了组,让他们两家一来,做好了两家的,就去通知另外两家。
反正宋玉枝做的这酸菜鱼放凉后也不会变腥,回头架到炭火炉上再咕嘟翻热一下,正好在另外烫菜吃!
这些个街坊也都知情识趣,怕宋玉枝一人忙不过来,轮到自家的时候,还会帮着杀鱼、打下手。
而等到宋玉枝开始做鱼的时候,她们又会很有眼力见儿地躲出去,并不去探究做法。
一批又一批的,赶在黄昏之前,宋玉枝订出去的十锅酸菜鱼都先后做好,由各家自个儿领回去了。
一时间清水巷附近都弥漫着浓郁的酸辣浓香,勾的人馋虫直冒!
不是人人昨儿个都去了周家看热闹的。
不少人家现下才知道宋玉枝帮着街坊四邻烧大菜,一份还只收人二十文钱!
便有另外好几家特地寻来问的。
宋玉枝今日的工作量跟过去两个月相比,还真是不值一提。
她都没怎么觉得累。
但时间上肯定是来不及了,挣钱固然重要,却不及她想给好好家里人做顿丰盛大餐重要。
她一一婉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