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下百姓都习惯了起身之后,先把自家大门打开。
宋玉枝过去后,便直接进到了院子,喊了一声“赵大娘”。
赵大娘那会儿看出了沈遇的不情愿,正瞪眼道:“算了,被子就不带了,反正你得照顾好自个儿的身子。要是下次回来还敢接着往下瘦,看老娘怎么收拾你!”
听到宋玉枝的声音,她这才换了一副笑面孔,从屋里迎出去问:“枝枝怎么这么早过来了?是不是我需要过去帮忙?”
早市要卖的那些吃食,宋玉枝已经手熟的不能再熟,通常并不让赵大娘过去帮忙,说让她多睡一会儿。
毕竟摊档上搬搬抬抬的重体力活儿,都是赵大娘一个人干的,论辛苦,宋玉枝排第一,她绝对能排第二。
她又称不上年轻了,晨间能多睡上小半个时辰也是好的。
宋玉枝笑着说不是,“我是给沈大哥送东西来的。”
赵大娘这才注意到她还捧着一大一小两个油纸包。
“你这丫头真是知道疼人!日常都那么忙了,还想着给臭小子做吃食。”
赵大娘脸上的笑意又多了几分,神情里头还多了几分促狭。
又想到女孩家脸皮薄,不是自家儿子那样的糙货,赵大娘适当地止住话头,没再接着打趣下去。
“唉,我再给臭小子多灌一壶温水去。你俩说话去。”
说着话,赵大娘一头扎进了灶房。
沈遇同样迎了出来,正好把赵大娘打趣的话听了耳朵里。
他略带歉色地看了宋玉枝一眼。
先前两家一道去买了料子裁春衣,隔天沈遇就出门上工,只带走了宋玉枝给他选的靴子。
后头周氏在做完宋玉枝的衣裙后,接着就做了他的。
身形挺拔高大的青年,穿着一身崭新的靛蓝色箭袖短打,通身并没有太多的绣纹,只有领口和衣摆有几团祥云纹点缀。
但架不住他身材和样貌都是一等一的好,跟天生的衣架子似的,简单的衣物穿在身上,怎么瞧怎么顺眼。
若这衣料再好一些,说他不是乡野猎户,而是将门公子也是可信的!
食色性也。是人就喜欢赏心悦目的事物。
宋玉枝多瞧了他一眼,笑着说不会。
她前头都已经习惯被双方家长误会了,现下更不会把赵大娘不带恶意的打趣放在心上。
“这是我给沈大哥你准备的吃食。大的这包是麻辣小鱼干,用油煎过,耐得住放,三五天也不会坏,东西不贵,沈大哥可以和伙计们分着吃。小的这包是刚做好的肉夹馍,现下还热着,今日当朝食用了正好。”
一边说话,宋玉枝一边将两个油纸包搁到桌上。
她特地没提前说,说了沈遇和赵大娘肯定要让她没必要忙活。
这会儿特地等到沈遇临出门的时候送来,就是不让他们推辞的意思。
沈遇便没客气地收下了,认真地道了个谢。
吃食送到之后,宋玉枝想着赵大娘肯定还有话要叮嘱沈遇,便没准备多留。
沈遇跟在她身后,妥帖地送了她两步。
宋玉枝日常就两套春衫换洗,现下身上穿着的还是上次水绿色那身。
大袖的衫子最适合这个时节,即便后头入了夏,也不会憋闷。
但正经干活儿的时候,宽大的袖子就不大方便了。
周氏给宋玉枝裁了几根襻膊,干活儿的时候绑在胳膊上正好。
现下宋玉枝身上就绑着一根淡粉色的襻膊——周氏就喜欢给自家闺女打扮的粉粉嫩嫩的,宋玉枝对穿着没什么讲究,素来都是听她的。
淡粉配水绿,说来是不怎么合宜的搭配,但穿戴在宋玉枝身上,却并不是显得难看。
反而给她添了几分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活泼俏皮。
很难想象,眼前俏生生的小姑娘,是去岁冬天他偶然遇到的满脸冻疮、瘦瘦弱弱的假小子。
只是宋玉枝对襻膊这样女儿家常穿戴的东西,似乎并不怎么熟悉,穿戴的时候也没注意,脖颈后面的那一截襻膊翻卷了也不知道。
沈遇克己守礼,并不在她的雪白的脖颈和小臂上乱瞧,余光瞧见了那“错处”,他连忙挪开眼,薄唇微微勾起。
宋玉枝转身让沈遇不必再送的时候,恰巧就捕捉到了他唇边一闪而过的笑意。
“沈大哥,怎么了?”宋玉枝询问地看向沈遇。
沈遇自然当面说自己发现了她衣着上的不妥,话锋一转,道:“无事,只是突然想起,昨天听我娘说,你带着小猞猁去看大夫了?”
说起来,宋玉枝跟沈遇都不是多话的人,两人虽也称得上熟悉,更多的时候都是就事论事。
通俗点说,就是二人并没有那么多话可以聊。
现下听他提起小猞猁,宋玉枝便站住了脚,既无奈又好笑地说了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