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张大婶这样,放了三兄弟搭伴儿出去兜售饭食,比较放心的,便没有跟他们同行,留在宋家小院里,接着帮宋玉枝收拾灶房。
更多的,则是像铁牛他娘那样,觉得自家孩子比较内向,亦或是放心不下的家长,则会陪伴自家孩子出行。
这方面宋玉枝也并不去干涉什么。
最开始的时候,她把半大小子们进行分组,还特地打乱了顺序,让栓子柱子他们兄弟几个不在一组。
就是怕他们年纪太小,心不定,又是第一次出来给人做工,别回头活计做到一半,就自顾自玩耍起来了。
把不怎么相熟的两人分在一组,可以让他们互相督促。
经过端午前后的考察,足可见这几个小子比大人做工还积极,并不需要增设什么条条框框。
且今日售卖饭食,是记件发工钱。
可不像码头那会儿,即便一单没做成,都能有免费的包子和汤水可用。
宋玉枝就更不用操心那些了,全让他们自由发挥。
等人都走得差不多,宋玉枝就去烧了一锅热水,用热水绞了帕子给周氏敷眼睛。
没多会儿,赵大娘和张大婶一道收拾好了灶房,几人坐在一起说了会儿话。
到了用夕食的时辰,张大婶自觉地起身告辞,说还得回去给张屠户做饭。
宋玉枝前头没说管饭的,便也没给其他小伙计或者小伙计的家长准备饭食,只留了自家四口人要用的饭菜。
多添一双筷子的话,也不会不够。
但附近的家长们都卯着劲儿、要把自家孩子塞进宋记当正式员工的档口,宋玉枝还真不好太过区别对待。
她便也没有留张大婶用饭,只去盛了一小碗菜,亲自送了张大婶出门。
“婶子在我家忙到这样晚,心里肯定还记挂着栓子他们兄弟三个,添个菜您也能少忙一阵子。”
打从宋玉枝家搬过来,两家就没少互相送东西。
张大婶便也没推辞,笑道:“我这还忙啥呀?有了你这碗菜,回去下一碗清水面,就够你叔吃的了!”
三个皮猴儿子都不在家,媳妇又一直在隔壁,只听到声音、见不到人影,张屠户一个人在家也是闲得慌,只是碍着面子,做不出上门寻媳妇那样的事儿。
听到说话声,张屠户突然应声说:“我不吃菜,我光吃面就成。菜给你吃,剩下的分给咱儿子。”
张大婶没想到她就守在宋家小院附近,正一心一意跟宋玉枝说话呢,冷不防听到他的声音,被吓了一跳,张口就笑骂他道:“好大的人了,还这般没正形儿?回来也不吱声,我还当你不着家呢!”
张屠户挨了通骂,也不见恼,笑眯眯地从张大婶手里接过菜碗,“谁不回家了?我真要这会子还不归家,你就该拿着搓衣板去铺子里找我算账了!”
当着宋玉枝这小辈的面,张大婶脸上一红,没好意思接着说他什么,只啐他一口,拉着他回家去了。
看他们夫妻这般恩爱,宋玉枝不禁跟着笑起来。
或许是张屠户提到了搓衣板,宋玉枝就突然想到了沈遇。
上回柴炭行的伙计看见他们二人同行,便也说过这种类似的话。
自打上次那粽子事件之后,两人还一次都没碰上面。
据赵大娘说是柴炭行那边活计多,他近来都得在宵禁前才能回到家。
那会子宋玉枝都已经上炕入睡了。
而等到第二日沈遇起身的时候,宋玉枝则已经出发去上工了。
两人跟对不上时差似的。
张记柴炭行那边是一旬左右休沐一次,算算日子,明日沈遇就又该休沐了。
那会儿必然是要碰面的。
沈遇还记得醉酒那日的事吗?还记得多少?
还是说,他都想起来了,这些日子才特地晚归,就是怕同她碰面而尴尬?
思绪纷飞之际,宋玉枝吃完了一餐夕食。
还好没多会儿,宋玉枝也没空胡思乱想了——小伙计们早早地就回来了!
这次他们上工可比之前顺利多了,之前还得背着宋玉枝教的话,赔着笑脸仔细跟人推销。
现下只是刚到地方,还没开始吆喝,就有人眼熟他们身上的大红色条幅,主动过来搭话。
等到他们吆喝起来,喊出“宋记食府”的名头,那闻讯前来的人就更多了!
加上七八十份盖浇饭听着多,但分到每个人手里,也不过就七八份,岂不是一下子就卖出去了?
要不是他们需要同客人说解释,盖碗得提前付两文钱押金,可以等着明日他们过来的时候归还,也能去码头上固定摊位处归还,和他们谨记着宋玉枝的吩咐,一路逢人宣传,想吃正宗宋记饭食,就得认准这玉兰花枝的徽记……
都不用折腾到这会子,天黑之前就能回来了!
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