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因为李贵还未对这次合作死心,故而跳脚归跳脚,但他说出来的话仍然不算特别难听。
但他的声音却是一声比一声高,加上他素日里睚眦必报的名声……
若是宋玉枝应对不当,他今日必然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也就在这时,一个佩刀的官差过了来。
前头说过,自打端午游街过后,宋玉枝这边不止有码头上行走的人光顾,更还多了好些城里的食客。
两方食客因为身份和常年所处环境不同,很容易就会产生摩擦口角,加上天热人火气大,甚至差点就动起手来!
故而巡逻的官差三不五时,都会特地多关注这里一些。
要搁平素,这种天气,码头上多了这样一个“重点关注对象”,增加了一众官差的工作量,他们私下里肯定要责令宋玉枝整改,不许她的生意破坏码头上的秩序。
但近来“宋记食府”风头正盛,连端午那日,霍知州见了都未说什么,还在人前夸了一句“后生可畏”。
又想着反正宋玉枝在码头上待不了多久,他们便都破例地没吭声。
后头宋玉枝给排队久候的客人送汤水,也没把一众官差给漏了去。
每每他们过来维持秩序,宋玉枝也给他们一人送上一碗。
一点汤水而已,在吃着公家饭的官差这里,还谈不上什么孝敬。
不过宋玉枝得势之后却没有飘起来,没把他们的破例当成理所当然。
这一点倒让官差们受用的很,加上尝过之后,宋玉枝这边的汤水确实是既比别家可口,又真材实料,所以偶尔也有官差过来,买上一碗喝了再去上值。
眼下过来的,就是中午时分来换班的官差。
他也姓李,之前李贵垄断了码头上的跑腿营生,变卖了祖宅,费心跟码头上的官差打好关系,少不得也曾经送礼到他面前。
李贵还借着两人同姓的巧合,攀关系说二人五百年前是一家,私下里一口一个“李哥”,叫得比谁都亲热。
见他过来了,李贵连忙道:“李哥来得正好,你可得给我做主!”
说着,李贵就把这几日发生的事儿都说给了那官差听。
末了还故作委屈地道:“天可怜见,我置办的这份重礼,那可是尽心又尽力。这宋小娘子却偏偏说正是因为这份礼,反而不能同我合作了……这不是平白寻我开心嘛?!你可得帮我讨个说法!”
那官差的脸色难看起来。
都知道李贵同这些个官差私下里来往频繁,对他颇为袒护,但这会儿宋玉枝却一点没慌张,甚至中间都未曾出言打断,就任由李贵喋喋不休诉说。
据她观察,这位姓李的官差并不是听完李贵诉苦后,才沉了脸。
而是打从李贵大着嗓门、亲亲热热的一声“李哥”之后,官差的脸色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一点变得难看起来。
想想也是,有些事大伙儿都知道是一回事,捅到明面上又是另一回事。
李贵这样的人,过去常年在码头上混迹的。就算祖上发达过,留下的祖产也实在有限。变卖之后,他肯定还会留一些,把大头都送给了一众官差。
再摊分到每个官差头上,又能有多少呢?
就给了那么一点东西,明面上却昭告所有人知道,他这样的闲汉,同这姓李的官差关系匪浅,亲如兄弟一般,可不是让官差不舒坦?
想清楚这点之后,宋玉枝面上不显,先去盛出一碗汤水放到桌上,热情但又不会过于谄媚地招呼道:“天热,李差爷快请坐下喝碗汤水。”
这样的态度,才是官差受用的。
那官差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坐到了桌前。
到底确实收过那李贵的好处,那官差喝了口绿豆汤润了润嗓子,道:“听着这事儿是有些奇怪。小娘子可否给个说法,解释一二?”
宋玉枝客客气气地道:“我刚正准备同他说清楚呢。赶巧您过来了,正好请您做个见证。”
“这李贵早些时候来同我合作,当时就带了六安瓜片和吉祥酒楼出品的点心,说既是为了前头闹出的不快,又是为了同我谈合作而特地置办的。当时我就说了东西太贵重,不是我们这样的平头百姓能受用的。然后又要了三日时间考虑。没成想,今日到了约定的时间,这李贵带来的礼物越发吓人了……这三样东西,少说得值一二十两银子吧!”
“装什么啊!”李贵在旁边嘟囔了一声。
谁不知道宋玉枝家生意好,赚得多,眼瞅都要进城开店了!
说价值小几十两银子的东西的礼能把她吓住,说出去谁信呢?!
宋玉枝只当没听到,接着同官差分辩道:“我虽没读过什么书,但也知道‘有所予必有所图’道理。李贵提议,在我开店之前帮我分销饭食,一份才一文钱赚头。就算我每日给他二百份盖浇饭,那他一天才挣个二百文钱,满打满算到六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