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段时日的相处,宋玉枝是真心觉得眼前一众妇人都很不错。
首先,她之前都没要求她们来帮忙做准备工作,她们却很有眼力见儿,知道宋玉枝在外头忙了一整个白日,回来再准备夕食售卖的饭菜,肯定会力有不逮。
其后,这么些天下来,宋玉枝都没在她们脸上看见一星半点的不耐烦。
而且这些个妇人本就日常在家料理一家几口的饭食,烹饪上都颇有心得。
虽然不能和正经大厨相提并论,但是总体还是比周氏这样,曾经常年没怎么进过厨房的,和赵大娘那样实在是没有厨艺天赋的,手艺高超的多。
也正是因为有她们相帮,这些日子下来,宋玉枝比之前更累一些,却没累到又身体不舒坦。
所以宋玉枝接着道:“再说回前头那学徒考校,你们这样有厨艺基础的,也能来参加学徒选拔。学徒不定人数,选拔日子我还未定,但总归也就在未来一旬之内,两场考校我准备安排在同一日,你们愿意的可以一并参加。”
说完之后,宋玉枝就开始忙碌了,赵大娘和周氏跟着她一并进了灶房,沈遇也另寻了活计去做。
留下了反应不一的众人。
有人耐不住了,先开口问道:“你们是怎么想的?”
“小娘子家的活计当然是好活儿!尤其是那学徒考校,能学到她一点手艺,不说子孙后代,起码这辈子都不愁吃喝了!”
“我厨艺一般,倒是没敢想给小娘子当学徒。只敢想给宋记当伙计。这样哪怕我家小子选不上,我去做工,也能给家里增加不少进项。就是……”
就是食肆酒楼的营业性质,就决定做工的时间不会短。
怎么也得从早做到晚,她们就没时间做家里的杂事了。
另外宋玉枝特地声明的,她的店铺招工,不看性别,只看本事。
那么将来肯定是男女伙计都会有的。
她们不只是没什么外出做工的经验,更没尝试过跟陌生男子共事,且在一起一待就是一整日的那种。
有人叹息出声:“我男人肯定不会同意的。”
很快有人附和:“我男人倒还好说,他人老实,心眼也不多。但是我那婆婆,你们也是知道的……她肯定不会同意的。”
还有的妇人,跟张大婶情况一样,家里长辈不同住一起,家里夫妻关系也挺和睦,却又操心起了别的。
“丰州城里的酒楼食肆,就没见过女伙计招待客人的……咱们真的能应付各色客人吗?若是咱们应对不好……”
经过这段时日的密切相处,不只是宋玉枝多她们多了几分了解,她们清楚宋玉枝的秉性脾气——
宋玉枝日常都是极好相处的,调笑打趣都不碍事,宋玉枝不会真的恼。
但到了生意方面,她就是眼里不揉沙子的模样。
像那天有个小子把条幅掉了,虽说后头找回来了,宋玉枝也没在人前多说什么,更在客人面前把错处揽到自己身上,说不怪伙计怠慢客人,而是她前头定的死规定。
那时候大伙儿还都当她没把那个小插曲放在心上。
但到了夜间开会,结算工钱的时候,宋玉枝严厉地批评了那个小子,不只是因为他粗心大意、弄丢横幅的事儿,更是因为服务行业,照顾客人的体验感受是摆在首位的!
遇着一点事儿而已,又不是天塌了!
那个小子却不懂变通,在人前只顾着哭,连个话都不应的,只差一点,就把他负责的片区的食客,给得罪了个干净。
若不是他家大人正好在旁,及时回来报信,那天还不知道怎么收场呢。
宋玉枝没说什么重话,只分析了对方的错处,更没解雇对方,亦或是扣下那日的工钱。
说完看那小子差点又哭起来,她还温声宽慰了一番,让他吃一堑长一智,往后好好表现就成。
按照常理来说,绝对算是温和宽厚的东家了。
但正是因为她平素一直温和宽厚,那一次的批评就格外让人心里不是滋味。
当时所有人都被震慑住了,大气都不敢出。
往后宋玉枝正经把食府开起来,自然会更看重规矩。
活计做不好,可能第一次就是那样批评,次数多了,肯定不会顾念什么街坊的情谊,该解除雇用肯定是要解除的。
到时候,被解雇的人肯定要成为街坊四邻里的笑话,茶余饭后的谈资。
众人议论纷纷,各有担忧。
赵家院子的隔音也只是一般,灶房里的宋玉枝听了个一清二楚。
赵大娘直接不满地撇嘴道,“咱们枝枝都没担心招聘女伙计有啥不便的,她们咋就操心那么多?这要搁我身上,在认识枝枝之前,听说谁家开这么好条件的招女伙计,我早就上赶着去报名了……何至于费劲巴拉跟人学臭豆腐的手艺,当那风水日晒的流动摊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