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鼓声响了四回，万籁俱寂，守夜的宫女太监们靠在主子门口的回廊处睡眼惺忪的打起了盹儿。
启元殿却是灯火通明。
在确定怀里的人睡着后，季璟这才轻轻将胳膊抽了出来。
李德元正眯眼小憩，听见声响忙爬了起来，吩咐一旁的小太监将一直温着的水抬了进去。
“奴才...”
礼行了一半，季璟抬手示意他安静，他忙颔首收了声，并用眼神示意太监们动作轻点声。
将人挥退了下去，季璟将宋瑾言抱到浴桶里清洗一身的黏腻。
宋瑾言这次倒是配合得很，想必是累极了，一路睡着任他折腾。
“你倒是舒服了。”
季璟有些不忿地捏着她瓷白的脸，见宋瑾言睫毛微动，眉头拧了起来，又赶紧放手。
等收拾完宋瑾言后，他自己也湿透了。
吩咐李德元重新换一桶水，等身子浸入热水中，他这才开口问道：“人都处理了？”
李德元垂着手恭敬回道：“是！所有看到的人奴才都处理干净了。”
“嗯，那个乐师呢？”
“暂时关押了起来...就是...”
季璟见他话语吞吐，不悦地道：“直接说！”
“顾大人来了一趟，把人带走了...”
季璟闻言眉头狠狠皱了起来：“顾大人？顾珩？”
“是的！”
“他和那乐师认识？”
“这奴才不知”，他轻声道：“顾大人只说明天一早他会进宫向皇上请罪，给皇上一个解释和交代。”
季璟摩挲着手上的玉扳指，眼神幽深。
顾珩是少数他信得过的心腹，他自然不会怀疑他的忠心。
但顾珩怎么会认识那个乐师的？
还有，到底是谁给宋瑾言下了药，宋瑾言又为什么和那个乐师被一起关在了广阳宫？
想到她被咬得血肉模糊的手腕，季璟的心就一阵抽痛，他眼底浮现戾色。
“去把卫嫔叫来。”
“这...”，李德元有些婉转地道：“卫嫔娘娘如今正在寿康宫那儿呢，如今夜已深，太后娘娘怕是已经睡了。”
虽然不睡也不见得会放人就是了。
季璟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他脸色冷了下来：“她倒是会选地方躲！”
李德元垂手立在一旁不敢吱声。
寿康宫里，太后听完卫瑶说了经过，被她气的胸口不住起伏，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哀家怎么会有你这么愚蠢的侄女儿！”
她喘了口气：“一次不够，两次不够，你还要上人家的当几次，啊？你说呀！”
“人家哪里知道会这样，我就下了软筋散，谁知道他们会滚到一块的，说不准就是宋瑾言和那个乐师本来就有私情！”
卫瑶本来心里就七上八下慌得很，如今又被太后劈头盖脸一段训斥，心里顿时又委屈又气愤又害怕，憋不住叭地一声哭了出来。
太后按住突突直跳的额角，大声喝道：“别哭了！哭能解决问题吗？”
卫瑶头一次见太后这么生气，哭声被吓得哽在喉咙里，一时岔了气咳嗽不止。
太后高声叫道：“都是死的吗？还不快端杯水来！”
寿康宫这边混乱不堪，长乐宫的灯火却也燃了一夜。
看来，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