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他微抿了下嘴,脸色难看。
李德元见状知道自己猜对了,心中有些发苦。
这皇上也太别扭了!
担心宋姑娘淋雨就直说,还扯什么“雨中赏梅,别有一番滋味”……
内心腹诽,台阶却还是要给的。
“皇上体恤下人们,奴才在这儿替他们谢过皇上!”
他原本想跪下行礼,但手里举着伞,一时有些尴尬。
季璟不耐道:“行了,走吧。”
黑色的靴子碾过落梅,一路往东而去。
寒香亭。
宋瑾言浑身湿透,此刻正撑着下巴坐在石墩上眺望着远处的雨幕。
她轻叹了一声。
自从入宫后,自己好像就没有运气好的时候,不过是擦洗个宫道,也能遇上暴雨。
就在她觉得今日不能再倒霉时,余光瞥见一道绛紫色的身影穿过雨幕,空气中飘来若有若无的松柏冷香。
宋瑾言手指陡然收紧,心跳也不由得加快。
会是他吗?
不...这种天气,他怎么会来这里,想来是自己的幻觉罢了。
她垂眸苦笑。
明明已经下定决定舍弃那段过往,却只需要一个味道便能扰乱她的心神。
“宋姑娘...宋姑娘,见了皇上还不快行礼!”
李德元的声音将她从自己的思绪中拉回。
宋瑾言眨了眨眼,好半会儿才确定眼前的人是真实的,她连忙跪下行礼:“奴婢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一个月了……
季璟贪婪地注视她,目光深处藏着痴迷和温柔,在看到她肿胀的手指时瞳孔一缩,双手猛地攥紧。
他语气有些干涩:“手怎么回事?”
宋瑾言下意识将手缩起,她不想看到季璟眼中怜悯。
“没什么。”她淡淡道。
季璟见状薄唇抿紧,片刻后才道:“起来吧。”
“是!”
宋瑾言垂眸站到了角落。
季璟眉头紧锁,面色不悦道:“过来!”
“奴婢怕冲撞皇上。”
季璟轻嗤了一声:“你还有怕的时候。”
中间那段距离看得他碍眼极了,他声音微沉,再次道:“过来!”
宋瑾言微抿了下唇,犹豫过后还是慢慢走了过去。
惹恼了季璟她也没好果子吃,何必呢。
“坐!”
“奴婢不敢。”
季璟冷下脸:“你是要朕仰着头看你吗?”
宋瑾言这才缓缓坐了下去。
望着她冻得苍白的唇色,季璟眼里闪过一抹怒意和心疼,开口却满是嘲讽:“你这副作态,倒让人以为朕是个不近人情的暴君。”
宋瑾言起身又跪了下去:“奴婢不敢。”
冰冷的衣裳贴在身上冷得她有些发颤。
季璟手指下意识抽动了下,脸色铁青:“除了奴婢不敢,你还会说什么?”
见她沉默,他心中那股莫名的邪*火却烧得更旺。
季璟瞪着她,心中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既然她不在意,自己又何必心疼她。
让她冻死算了!
心里这么想,可手却不受控制地解下*身上的狐皮大氅。
熟悉的松柏冷香将她包围,感受到身上陡然传来的温暖,宋瑾言有些错愕地抬起头。
季璟恶声恶气道:“脏了,赏你了!”
可耳朵尖却有些发红。
宋瑾言垂下眸。
季璟总是这样,每每让她绝望,又偏生一次次给她希望。
只是她实在是怕了,也倦了。
就像他说的,他们之间,其实早就该翻篇了。
她伸手取下大氅,已经感受过温暖的身体在寒风中战栗,那感觉比一直冻着更加难受。
“奴婢卑贱,不敢要皇上的赏。”
看着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季璟原本有些和缓的面色瞬间结了霜。
两人谁也没说话,空气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半晌,他站起身,声音冰冷:“脏了的东西朕不会要,你若不要,便扔了吧!”
他真是疯了,才会心疼宋瑾言这个冷心冷肺的女人!
宋瑾言闻言手指陡然收紧,指甲掐入掌心,她咬住下唇忍下内心的酸涩。
季璟不是第一次这么说了。
脏了的东西...这是指衣裳,还是指...她?
她跪在那里,看着那道绛紫色的身影逐渐隐没在雨幕中,消失不见。
地上只残留下染着泥的梅花,泛着淡淡的冷香。
宋瑾言突然觉得胃部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