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原本想说自然是卫嫔最合适，正好趁这个机会给卫嫔晋一下位分。
对于季璟将她母家侄女封为嫔一事她一直颇有微词。
但眼角瞧见徐嬷嬷的眼神，心念一转忽然恍过了神。
季璟这是在拿话套她呢！
若她真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季璟会如何看她？他还会相信这次下毒一事不是她下的手吗？
一瞬间，太后只觉得背后起了一层冷汗。
她望向季璟，年轻的帝皇眉目冷峻，气度从容，谈笑间生杀予夺。
她有些发慌，总觉得好似有些东西失去了控制。
不过一息，她心头已转过万千念头，片刻后将涌到舌尖的话又硬生生咽了下去。
她有些僵硬地扯出一抹笑：“后宫不得干政，此事自然是皇上自己拿主意的好。”
季璟眸色一闪，说不清是失望还是别的什么，只看得太后眉心直跳，说话也更加谨慎起来。
季璟见状也知道她起了警惕心，索性今天的目的也已经达成了。
他浅淡一笑：“无论如何，这个孩子是要保住的，这一点朕想朕和母后的想法是一致的，您说是吗？”
太后脸皮抽动了下，片刻后笑着道：“这是自然。”
“那朕就把阿瑾和她肚子里孩子的安全交给您了。”
太后连忙道：“哀家如何当得起这么大的责任？”
季璟眉眼显出凌厉之色：“您知道朕的意思。”
母子间的气氛顿时有些紧张起来，一旁的宫人们吓得纷纷低下了头，大气都不敢出。
好半晌，太后像是妥协了，语气有些僵硬地道：“哀家知道了。”
季璟走后，太后挥退了所有的宫人，只留下徐嬷嬷。
她保养得宜的脸皮微微抽搐，这才露出些狰狞之色。
“这是翅膀硬了，都敢威胁哀家了！”
想到季璟方才的模样，她眼底流露出恶毒：“这脸倒是越来越像他那个短命的娘了，果然不是从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永远没法儿一条心！”
徐嬷嬷被她的话吓得心脏狂跳，见殿门紧闭，这才微喘了口气，压低声音道：“太后，慎言！这宫里难保有皇上的耳目。”
太后的眼角耷拉下来：“想当初，若不是哀家的孩子...”
像是想到那些痛苦的回忆，她猛地扣紧扶手，眼眶通红，消瘦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若不是哀家那可怜的孩子去得早，哪里轮得上那贱人的孩子登上帝位！”
她喘着粗气，双眼充满血丝。
这么多年了，每每想到那个早夭的孩子，她便痛彻心扉，整夜整夜地睡不着。
故而看着季璟，心里那股不甘和怨恨便总忍不住要涌出来，那个位子，明明应该是属于她儿子的！
徐嬷嬷见状连忙低声安抚道：“太后，如今事已成定局，还是要图谋以后才好。”
她双眼闪过精光：“不管如何，您如今是太后，皇上再怎么样，一个‘孝’字压下来，明面上也不敢如何。当下最要紧的，是让卫嫔娘娘怀上皇上的孩子。”
徐嬷嬷的话算是说进了她的心坎。
太后敛起了悲伤，身子也坐直了：“是了...但是余毒...”
她咬紧了后槽牙：“没想到宋瑾言身上竟然有克制噬心散余毒的东西，不但没死，竟然还怀了孕，倒是便宜她了！”
“太后莫要生气，她怀了孕对我们来说，或许还是件好事儿呢。”
太后望向她，眉头拧起。
徐嬷嬷走近了几步，轻声道：“皇上肯去母留子最好，到时候孩子交给卫嫔娘娘抚养。若是不肯...”
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自古女子生产，就是一脚踏进了鬼门关，届时想如何，还不是由得太后您。”
太后闻言大喜，一直皱着的眉心瞬间舒展开来：“说得好，有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