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这人永远停留在长不大的少年模样,大约是泄露太多天机,自己也总处于萎靡不振半死不活的状态。可是比起那些照本宣科的老古板,他讲课极其风趣幽默,学识修为又足够的高,在宗门之中有很多弟子极其崇拜他。 在年轻时,苏寄河在山外游历时,也曾因为假装神棍被村民追扎打,但很快身后就是一片泥石流和洪水,因为追逐他村民们反而逃过一劫。这种事迹有很多,逐渐形成了苏半仙的名号,可惜后来他只能被封印在山门中,再也不能下山游历了。 纪云渊眼中只能浮现出一个模糊的影子,病骨支离,却总是能想出各种点子来逗弄大夫。爽朗的笑声中总是夹杂着剧烈的咳嗽声,尽管深陷困局,他却总是偷偷用洛水龟甲反复推演着什么。 “纪兄,你想过没有,或许我们身处的这个世界并不是如今这个样子,眼下并非真实的世界,而是反复修整修改经过一双大手扭曲过的存在?” 那时他不屑一顾:“就算是天上的神仙也做不到你说的这种事,何况他们这么做又图什么呢?” “万事万物自然有自己的因果,总有一天我会用自己的眼睛发现这个世界的真相和本源。”苏寄河朝他伸出手,“纪兄,答应我,那时候一定要陪我一起看,不然我这个病秧子,走三步都喘,靠什么去看呢?” “我陪你去便是。”他随口答应下来。 却不想物是人非,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师尊,我也会酿酒。”烟若抓起酒碗,大口吞咽,烈酒入喉辣红了眼睛,她的眼睛却依旧明亮璀璨,“以后我每年也酿一坛酒埋下树下,每年到了这个时候,我们都把酒起出来,祭奠给苏长老。” “这是烈酒,不要喝那么急那么多,会伤身的。”鸦羽般的睫毛抖动地很快,眼波中水光潋滟,大手夺下酒碗,“我刚刚答应石伯不乱来,你可不能当着我的面胡来。” “酒不过是醉一场的借口。”少女却眼神倔强,“石伯担心师尊一个人独饮,喝多了无人照顾,如今我们对饮便不存在这个担忧。我愿喝,师尊呢?” “你呀。”纪云渊嘴角浮现笑意,脸颊上也带上了淡淡的薄红,于是也开始举起酒碗酒坛,就好像苏寄河也在塌前,他们三人痛饮一般。 苏寄河是自己为数不多的朋友,或许在整个布局中,他并非是多么重要的存在,可他对纪云渊这个人来说却是不可或缺的。 咚咚,他捂着自己越跳越快的心口,感受着情感的丝线丝丝缕缕缠绕胸间。 “在我小时候,曾经因为一直养着的小鸟死掉而非常伤心。”大约是醉了,仙风骨道的仙君开始放浪形骸,诉说起了过往,“但只要我流露出难过的神色,就会遭到师尊狠狠的训斥,他说我不务正业宛如丧志,致力要成为剑神的修士不可以有那么多余的感情。” 烟若心中一紧,纪云渊的师尊是名满天下的浊剑仙,不也正是他亲爹? 为了修道,亲爹尚且对孩子如此严苛,纪云渊过的这是什么童年。 “没错,我知道外界也多有传言,所以其实告诉你也没什么,我在你面前不想有什么秘密。”男人眯起眼睛,端庄肃穆的做派逐渐消失,一种狂妄淡漠的态度逐渐流露出来,“那位风光霁月飞升成仙的正道魁首浊剑仙就是我亲爹,当年嗜杀成性,屠戮天下的万妖之王萧奈何就是我亲娘。你说这两个人怎么就能走到一起,还瞒着天下人生了孩子呢,简直太好笑了。” 烟若:“……” 倒也并不太想知道,知道的太多容易寄,活生生的例子就在眼前啊。 重新读档对一切都心知肚明的烟若立刻装出一副震惊的模样:“这……确实匪夷所思。” “根本就是骇人听闻啊。”纪云渊摇摇头,脸上流露出淡淡的厌恶和讽刺的笑容,“我爹逼着我成为剑仙,也没别的目的,就是希望我有一天能亲手杀了我娘,真是一颗极度坚定的道心啊。” 烟若吓的都快不敢呼吸了,这种话自己根本听不得啊。 偏偏未来的大反派还要深情款款凝望着她,开口询问:“你觉得他这样做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