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陵城东,一代代米粮从徐家村村口背出。
灾民们手提肩扛挑担运,忙得热火朝天。
一个小小的村庄一下子涌入这么多人,顿时吓坏了徐家村里的村民。
这里的村民大部分都是徐家人,也有不少外姓居住。
当他们看到这么多破衣烂衫的灾民进了村,顿时吓得家家闭户,瑟瑟发抖地躲在院中祈祷这些人不要破门而入。
这两天刚刚赶回来的徐岱脸色苍白地站在木梯上,悄悄露出半个脑袋查看外面的情况。
随着灾民们越来越多,他的脸色也越来越白。
终于,他在下人的搀扶下来到院中那个坐在太师椅上喝茶的人身边。
“大,大哥,灾民们越来越多!这可如何是好,万一他们疯了,冲进来惊扰了女眷……”
徐嵩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道:“来便来了,这些年家里积攒的粮食不是拉去了永丰仓就是给你拉去了栟茶,剩下的也就够这一大家子几个月的用度,抢也就被抢了,怕什么?”
徐岱闻言跺了跺脚道:“哎呀,话不是这么说啊,那帮灾民要是红了眼,可不管是粮食还是家具摆件,看到什么抢什么!”
徐嵩微微一笑:“沉住气,看看再说!”
这时,接替徐岱的一个家丁突然大声道:“大老爷,灾民们快过来了!”
徐嵩转头吩咐徐勇道:“去,打开大门,将咱们徐府的灯笼挂上去!”
这时候打开大门,徐家院中的人全都捏了一把汗。
但当他们看到徐嵩淡定安坐院中,心中不由镇定了许多。
“吱呀呀……”徐府大门缓缓开启。
四个家丁,一人一边在大门前架着梯子挂上了大大的灯笼。
只见那灯笼上写着硕大的徐字。
就在他们刚刚把灯笼挂好,涌入的灾民们看惯了紧锁的院门,没想到竟然有人在这时候府门大开,心中不由好奇,脚步也缓了下来。
“那是谁家啊?”有不识字的灾民问身边人。
这时,本地下乡的灾民见到那户人家,连忙朝那拱了拱手道:“那是咱们海陵城两代为官的徐家!”
“徐家?怎么这么耳熟?”有人好奇道。
他的话音刚落,就被身边一个灾民照着脑瓜子来了狠狠一下:“你特娘的饭都吃到狗肚子里去了?县里没粮,不都是徐家支应的粥场!”
“啊!是这个徐家?善人啊!”
“没错,徐家的老爷是大善人!”
“咱们来徐家村干嘛来了,大家都知道了,别的人家一概不许乱闯!”
“对,让老子发现谁惊扰了徐家族人,老子不管他是谁,回去一定找他拼命!”
过了一阵子,突然,有查看外面情况的徐家下人转头大声道:“大老爷,灾民里有几个老人朝这边过来了!”
果然,没一会儿,几个须发皆白的老头站在院外,其中一人道:“敢问贵府老爷在吗?”
那个下人温言道:“老人家,咱家大老爷、二老爷都在这呢!”
这时,徐勇的声音传来:“徐六,把人请进来!”
那下人连忙道:“各位,我家老爷有请。”
几个老人互相看了一眼,便走进了徐家大院内。
就在他们紧张地四处查看周围时,突然有个和煦的声音道:“各位老丈要见我?”
那几个老头见到一个五六十岁的和蔼员外,连忙跪倒在地道:“给徐家老爷磕头了!这阵子,咱们这些外乡人,都是靠着徐老爷才能活命!今日经过贵府,特来感谢!”
徐家的下人们看到这一幕,全都松了一口气,许多人更是昂首挺胸,与有荣焉。
徐嵩连忙叫人将几个老头扶起,然后温声道:“几位老丈听口音不是本地人,都来自哪里啊?”
“我是兴化县周家铺的!”
“我是清河县高良涧的!!”
“我是高邮州张家集的!!”
……
徐嵩感叹道:“杀湍湮洪水,九州始蚕麻。苦日子眼看就熬到头了,各位老丈都是乡中宿老,回去之后要带着大家重建家园啊!”
几个老头也听不懂李白的诗,但后面两句倒是明白的。
他们想到家中惨状,不由老泪纵横,几人又重新跪下磕头道:“还能回乡,全赖徐老爷活命之恩,咱们来生定当结草衔环报答徐家的恩情!”
徐嵩避开他们,又叫人将他们扶起,然后挥了挥手,叫人端来水鸡蛋,几个老人一人一碗。
“吃吧,家里粮食也不多了,就不留诸位饭了,这些鸡蛋是他们给我留的,别嫌少!!”徐嵩叹了口气。
老人们见状,咽了咽吐沫,哽咽道:“还是大老爷吃吧!”
徐嵩笑了笑,转头去了后院。
几个老头,一边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