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部的官员们当晚回家后,那是好一通在家人面前炫耀今天的见闻。
真是活久见。
汝王府的长史竟然把礼部给堵了。
礼部是什么地方,掌管藩王事务的衙门。
得罪了礼部,这汝王府胆子可真够大的。
“那你们邱部堂没出去处理此事?”
“怎么可能?邱老夫子第一时间就出去了,呵斥也呵斥了,威胁也威胁了!谁知,毛怂没用!人家直接抬出老汝王的灵牌!”
“哎哟喂,这事可就闹大了!”
“闹大?嘿嘿,你猜怎么着?邱老夫子去了文渊阁,阁臣们一个比一个精,没一个出来主事的,最后把驸马都尉孙昂给请了出来!”
“驸马都尉?我记得咱们皇上还没有下嫁公主吧?”
“皇上的妹夫,云阳公主的驸马!”
“……这,这请出来能有用?”
“你还真别说,这孙昂到底早前也是进士出身的读书人,刚一来我们衙门,把汝王府的人训斥地低眉顺眼,灰溜溜跑了!”
“了不起,了不起,你不说这驸马,我都忘了京里还有这么一号人呢!”
“嗬,这老家伙,会玩呢,你不知道……”
………………
第二天一早,礼部刚刚点完卯,所有人都还沉浸在昨日的风波中,一边喝茶一边聊天。
谁知屁股还没坐热,礼部衙门外突然又跟昨日一样,哭声大作。
所有人都不明所以地朝外勾头看热闹。
“看什么看?手里都没事了?”突然,一声熟悉的爆喝传来,一瞬间,所有人的脑袋都重新回到桌上的文书上。
邱腾带着礼部两个侍郎,红着眼、撩着袍子气冲冲地朝外疾步走去。
刚到门口,邱腾看到眼前这一幕,脑血管差点没爆掉。
原来,汝王府的人不仅来了,这次还带来了纸人、纸马,鼓吹班子,看来是准备长期在这唱跳RAP了。
礼部左侍郎萧景训戳指怒斥道:“吴长史,你若还是在此闹事,本官就拼着官不做,也要参你家汝王世子一本!”
萧景训贯江西吉安泰和县,在朝中所有江西籍官员都向秦砚靠拢的当下,这位也跟邱腾一样,是个耿直的老夫子,为官二十余载,从未私下见过秦砚一面,即使是有事向首辅汇报,那也是能推给尚书,就推给尚书,不能推,就拉着另一名侍郎陸檄同往。
有人问他这是为什么。
他直言不讳道:“唐宋党争之祸历历在目,我观朝廷多有江西官员趋附秦阁老者,所愿从我止之!”
秦砚在听说这件事后,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更加喜欢萧景训,多次在众人面前说萧景训是【铮铮君子】!
不过,老萧的官位做到礼部左侍郎,基本也就到头了。
他的岁数比邱腾大,是武宗朝的进士。
资历老?
那没用。
礼部左侍郎就是升不上去,为什么?
呵呵!
面对萧景训的训斥,吴玉荣不仅不怕,反而高声道:“萧大人,您尽管上奏,正好,帮我们汝王府的折子也顺道一起递了,正好,最近通政司的人不接我们折子呢!”
“你!”
“对了,还有,我马上叫人去六科廊,请六科科长、副科长、科员们为我们汝王府说句公道话。”
“朝廷规制,每年开春后就有赏赐,咱们汝王府现在急需用钱好让老王爷下葬闭眼,朝廷不给,这是什么道理?”
“我们又不是讨饭来了,就是要回朝廷答应我们的银子,我们做错什么了?”
“要不,请你转告陛下,就说朝廷要是发不出银子,那干脆就别发了,权当我们各地的王爷,孝敬朝廷的了!”
吴玉荣噼里啪啦说了这么大一段话,直接把萧景训等人堵得哑口无言。
他们确实不想给这些王爷们发银子。
但也不能一刀切啊。
好嘛,真要听你吴玉荣的话,那改明儿,你们这些藩王还不知道闹出什么动静呢。
不过,吴玉荣刚刚这番对朝廷的冷嘲热讽确实也太过分了。
若是往年,一个小小王府长史敢这么说话,早不知道被砍几回头了。
可现在为什么他这么嚣张?
一是至正帝自知理亏,对不起亲戚,所以一直装不知道这事儿,递进去的折子看完就留中不回,再往后,干脆当这事儿不存在,通政司不允许收汝王府的折子。
还有一点,国朝以孝治天下。
老汝王按照辈分,还是至正帝张銮的叔叔。
叔叔死了,停尸等着拨银子下葬。
可朝廷把原本说好的钱挪用了,这传出去,天下百姓怎么看这个朝廷?怎么看他这个皇帝?
可要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