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的脸上也是一热:“子城哥哥,你……真会夸人。”
这时,城墙上方出现几道人影,朝地面打起了手势。他们已经准备妥当,即将解开绳索了。
陈哲面色凄然,对城墙上方回应了一个手势。
很快,太子的头颅便急速下坠。地上的武者反应迅捷,用布给兜住了。
陈哲和林陶上前查验。
眼下是冬天,冷气让尸体腐败的速度大大降低。头颅保存完好,五官明晰,确是太子无疑。
太子死不瞑目,一双眼睛恶狠狠地圆瞪着。
林陶倒是不怕,只是抑制不住悲痛。一瞬间,她的泪水盈满了眼眶。
她伸出手,试图合上太子的眼皮。然而那双眼睛始终不肯合上。
她哭着说:“姐夫,我知道你不甘心,可眼下我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暂且委屈你,跟我走吧!若苍天有眼,有朝一日这世道回归正轨,我定把你们两口子葬入皇陵。”
说完,她再去合那眼皮,竟然顺利合上了!
流苏递上事先备好的棉布口袋,林陶亲手把太子的头颅装裹起来。
很快,第二颗头颅也被取下来了。
林陶接过第二颗头颅,珍而重之的抱在怀里,心中哀恸不已:“姐姐!姐姐你死得好……惨……哎?这人谁呀?”
死者是个女子不假,却不是姐姐。
陈哲曾是太子亲随,经常出入东宫。他定睛辨认了片刻:“这是……太子的侧妃!”
“那我姐呢?”
话音刚落,城墙上突然出现一排火把,把上空照得亮如白昼。
一片火光中,一个颀长的人影从城墙的垛口处探出半个身子来。
那是一张俊朗的面庞,鼻梁高挺,剑眉入鬓,一张薄薄的嘴唇戏谑地笑着。
一股冷风吹过,掀开了他前额上的头发,露出了一道长长的疤痕。远远望去,宛如一条蜈蚣趴在额上。
林陶看到那道疤,登时倒吸一口冷气:玄、望、舒!
坊间早有传言,四皇子自幼破了相,额头有一道丑陋的疤。
此刻,玄望舒也借着月光,看清了地面上的人:“一个是太子的亲随,一个是太子妃的妹妹?呵呵,真没想到,有胆来收尸的,居然是两个毛崽子。”
林陶壮着胆子,挺了挺胸脯:“四皇子,人已经死了,还望您高抬贵手,允许死者入土,以免亡灵不安。”
玄望舒十分不屑:“本王若是迷信那一套,岂能走到今天?”
他把双臂撑在城墙上,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在本王眼里,人只分两种:有用的和没用的。太子和太子妃就属于特别有用的那一类。他们即便是死了,也能把你们两个笨蛋给引来。而你们俩,又能把林家、陈家这两块肥肉送到我嘴里。”
看来,他的下一步,就是借着收尸这件事,去向林家和陈家找茬儿了。
陈哲向前一步,朗声质问:“四皇子,你就算不怕报应,难道也不怕在史书上留下骂名吗?”
“史书?骂名?”玄望舒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成王败寇的道理你没听过?哪一本史书不是由胜利者书写的?那种任人打扮的东西,也亏得你信!”
“你!!”
玄望舒知道陈哲是太子亲随,而且书生气十足,便故意拿话气他:“本王明日就命史官记一笔,太子荒淫无度,昏庸残暴,论罪当诛。”
“你、你含血喷人!!”
难怪陈哲会发怒。他所追随的太子殿下,是个朗月清风的人,倘若以玄望舒所说的那种形象留在史书上,光是想想就忍不住要吐血。
玄望舒却还没完:“至于皇帝嘛,也顺便记一笔!他信奸佞、远贤臣,早该退位。”
听了这番对话,林陶总算弄明白了一件事:为什么玄望舒斩杀太子是如此干脆,却始终没有杀皇帝?原本还以为他尚有一丝人性,对父子人伦有所敬畏,呵呵。
他留皇帝一命,不过是因为皇帝“有用”。
皇帝迟早会被他逼着写下退位诏书的。有了诏书,他所做的一切都会变得名正言顺起来。至于太子,必将被抹黑,而真相,将永远湮灭。
林陶突然觉得很无力。
并不是害怕,而是对这个世界倍感失望。原来,她自幼修习的温良恭俭让,她所信奉的仁义礼智信,在狼子野心的人看来,活像个笑话。书本上的道理,竟与这真实的人间格格不入。
她忽地昂起头,对城墙上那人说:“四皇子,当年西南诸部入侵,你独领残兵,出城迎敌,人人都说你是去送死的,可你却奇迹般的获胜了。从那以后,你势如破竹,百战百胜,成了大夏的战神。”
玄望舒居高临下,定定地望着她,似乎很有耐心想听她把话说完。
林陶痛心疾首:“可是看看你现在呢?你谋朝篡位,杀害兄长,囚禁皇帝!问问你自己,还记得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