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里,身穿粗布衣裳的年轻人跪在一个面色惨白的老太太身前,哭得涕泗横流,一副大孝子模样。
“百福堂的养神丹吃死了人啊,各位乡亲父老都来帮我做主啊!我娘今早吃了一粒养神丹,啥也没干就把命给丢了。百福堂杀人凶手,快出来给我娘赔命!”年轻汉子满脸都是泪,声嘶力竭地把百福堂指责一通。
店里的伙计刚一瞧见外面来了人,就忙把少东家给叫了出来,让他主持大局。
但吴疾一听那年轻汉子说的话,面色也是一白。他长这么大还没遇到过这种事儿,一时间也有些慌了神。
好在他很快镇定了下来,一边安排店里的伙计去报官,一边伸手要去探地上老人家的脉。
谁料那汉子却猛地把他推翻在地,大骂道:“你们这些杀人犯别想碰我娘,你们百福堂都是一群黑心肝的,连一粒两百文的药都敢卖,还把我娘给吃死了。今儿你们要是不给我个说法,我跟你们没完!”
伙计忙上前把吴疾给扶起来,闻言气不过道:“你说是吃了我们的药死的,有什么证据?我看你穿着粗布衣裳,也不像有钱的样子,买得起养神丹吗?”
那伙计一说话,赵老二就皱紧了眉头,这话说错了,恐怕要犯众怒。
果然,汉子闻言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一瓶药来:“我娘一直身子不好,我辛辛苦苦干活儿攒了好几个月的钱,这才从你们这儿买了三粒养神丹回去。怎么,穷人家就不配吃药了,你们百福堂的药金贵,只有贵人才配吃吗?”
这话就跟点燃了炮仗一样,原本还对百福堂没什么恶意的人,纷纷变了脸色,看向那伙计也带上了不善。
人群里更是接连不断喊起话来:“百福堂好厉害的铺子,卖出去的药吃死了人不说,现在还对苦主倒打一耙。咱们这些平头百姓以后还是少买他家的药吧,免得吃坏了人,他们还要污蔑咱们是恶意陷害呢!”
“百福堂的东家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从前虽说生意不好,但至少不卖假药,如今这是为了挣钱连人命都不顾了!”
“大家以后都别买百福堂的药,人家看不起咱们穷人呢!这小家小业的就是不靠谱,还是去回春堂买药更实惠,至少不会卖给你两百文一颗的毒药!”
人群里的声音越来越大,好几人更是趁机夸起了回春堂,把百福堂踩到了地上。
如此明显的托儿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但身处其中的老百姓却不一定看得清楚。毕竟养神丹吃死了人是事实,心里自然会偏向死了老娘的年轻汉子。
眼看着事情越闹越大,前来围观的人几乎把百福堂的门都给堵住了。死了人的消息一传开,原本还在店里买药的人都给吓到了,登时丢回了药包就要走。
吴疾和几个伙计无力地跟着众人解释,可根本没人肯听。
恰在这个时候,先前被派出去的伙计总算请了衙役过来。
吴疾眼里刚露出点儿希望来,那年轻汉子就直接扑到了衙役脚边哭诉了一番自己的经历,还把没吃完的养神丹拿给了衙役看。
那衙役又叫伙计取了百福堂的养神丹一对比,发现两者果然一模一样。年轻汉子手里证据齐全,还有认识他的人证实了汉子和地上那具尸首的母子身份。
衙役也没法子,只能让百福堂先关了店,再带着他们一起去衙门里问个清楚。
事情走到这一步,吴疾的心猛地沉了下去。今儿他们要是真的进了衙门,且不说能不能想出办法洗刷冤屈,只说牵扯进这种事里,百福堂的名声就已经受损了。
万一衙门始终查不出结果来,岂不是他们的药铺就得一直关下去?
吴疾心里一片苦涩,甚至都想象得到往后百福堂关门歇业,他们吴家彻底一蹶不振的情景。
可就在这个时候,旁观许久的赵老二终于站了出来:“这位差爷等一等,我也懂一些医术,不如让我看看这位大娘到底是怎么死的,也不至于冤枉了好人。”
众人闻声望过来,就见一个穿着细布衣裳的汉子缓缓走出人群。
他身形虽有些瘦,模样却很端正大气,甚至可以说得上是俊朗。他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股气度,身上还伴随着药香。
衙役几乎是一看就相信了赵老二是个大夫,没多犹豫就答应了让他看看死者的情况。
至于那死了老娘的汉子则用自以为隐晦的眼神打量了赵老二一下,在看出对方年岁不大之后,还稍稍松了口气,没有拒绝。
赵老二自然没有错过汉子的那点儿小动作,俯身仔细探查起老人的尸首来。
人群外,小幼娘不自觉攥紧了拳头,小声给爹爹加油。
人群里,赵老二则假借验尸的动作,伸出一根手指小心地在空中描绘出一个复杂的图纹。图纹成形的瞬间骤然闪过一道微光,随后便在赵老二的驱使下悄无声息地没入进了一旁的汉子身体里。
这一幕没有任何人看见,等到赵老二确定图纹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