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卤肉散发着熟悉的香味儿，小幼娘抽了抽鼻子，眨巴着眼睛反应了一会儿，才小声问赵四宝道：“二哥哥，为什么大舅舅端出来的肉肉，跟你做的是一个味道啊？”
舅舅不是说这是大厨子做的，要卖好多钱吗？
赵四宝嘴角微抽，只能冲着小幼娘“嘘”了一声，交代她不要把这话说出去。
毕竟谁能想到，他卤的那几锅肉不仅卖给拉赵家村人，还一路买到隔壁莲花村来了呢？
什么酒楼大厨子，那分明是他草屋赵四宝的手艺啊！
不仅是这两个小的，其他几个赵家人在卤肉刚端上来的时候，就闻出了熟悉的味道。
几人对视一眼，想着到底是在外面，便忍下来打算回去了再说个清楚。
那边江富贵随便应付了亲娘几句，就跑出来继续招待江秋娘六人了。
为了那价值连城的瓦罐，江富贵从自己屋里寻摸了半天，抠出了几块儿糖殷勤地拿出来，想要讨好几个外甥。
眼见那一盘子卤肉竟没人动过，他连声催促道：“姐姐、姐夫，别客气，快吃啊！这肉可贵了，就这么小小一碟都要十几文呢！不过要是能让姐姐和姐夫吃得高兴，这点儿钱也算花得值了。”
“你是说，就这些要卖十几文？”赵四宝指着盘子里拳头大一点儿卤肉，眼睛里满是难以置信。
江富贵却以为他是没吃过这么贵的肉，还摆了摆手：“虽说贵了些，但也物有所值。你们别看这肉少，但滋味足啊！要不是我娘管得严，这么些我早吃完了。”
恰好走出房门的江母也听到了这话，她冷眼瞧见赵家人脸上还没散去的惊讶，心里暗骂一句“没见识”，面上却笑得一派温和，还柔声细语跟江秋娘说话：
“秋娘快别客气，你这么多年没回来了，好不容易带着姑爷来家里坐坐，吃点儿好东西也没什么。”
说完，她又看向了几个孩子：“呦，早听人说你了四个孩子，就是可惜你们夫妻俩成日里都忙，也不爱带着孩子回来坐。一晃眼孩子都这么大了，还没见过姥姥、姥爷呢。快来，让姥姥看看，这孩子怎么长得这么俊呢？”
江母冲着赵三宝招了招手，跟唤小狗似的唤他。
赵三宝并非真正的孩子，自然听得出江母话里暗含的挑拨。也察觉到了她无比明显的恶意。
眼看一旁坐着的江父因为短短一句话，脸上已经有了怒容，赵三宝自然不会让江母如意。
他只冷淡地瞥了江母一眼道：“姥姥不是说姥爷不想看见我们一家，叫我们不要回去吗？年年你都这么说，娘亲回回过年都要伤心一次，怎么就成爹娘不愿意回来了？”
这一句话简直比先前江富贵丢周大海那一下还叫人惊讶，江母脸上温和的笑瞬间消失了，看赵三宝的眼神跟看仇人一样：“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呢，当初你才多大，知道些什么？！”
“我虽然年纪小，但记性却很好，当初就是姥姥几次上门不许爹娘回来看姥爷的，还说姥爷讨厌我们。我记得很清楚，姥姥那时候穿着一件蓝色的衣裳，上面还绣着一朵黄色小花。
姥姥说这是姥爷给她买的，奖励她给江家生了两个儿子，不像娘亲是个赔钱货。还说赔钱货不配回娘家，除非她拿十两银子出来。娘亲没有钱，所以就回不了家。”
在堂屋里十多双眼睛的注视下，赵三宝缓缓把话说完，丝毫不受江母的威胁。
他这些话半点儿不掺假，毕竟这些都是这具身体藏在脑中最深处的记忆，只不过被赵三宝重新翻出来了而已。
这话一出屋里的江家人都变了脸色，江父目光沉沉地看向江母道：“我记得十年前你说你看上了一件衣裳，要三百文，缠了我好久我就给你买了。那衣裳就是蓝色的，上面也有黄色的小花。后面你穿着衣裳忽然跑出去大半天，我问你做什么去了，但你不肯说，我就没继续问。”
这话直接佐证了赵三宝的话，把江母的小心思暴露了个彻底。
江母的脸瞬间白了，她颤抖着唇还想解释：“孩子他爹你可别乱想，三宝就是个小娃娃他懂什么呀，肯定是有人看见了我穿那衣裳，编出谎话来哄你呢！”
“是啊，三宝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他能编什么谎话呢？”江秋娘的视线幽幽扫过江家四人，最后落在了江父身上，“我知道爹你向来不喜欢我，所以娘说你不愿意让我们回来，我也就没敢回来碍你的眼，只能每年给娘一两银子，虽然不多但也权当是给你们的孝敬了……”
她话说到一半，再看江父错愕的表情和江母煞白的脸，这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江秋娘眨眨眼睛，故意说道：“一两银子不多，但这么多年下来也是十几两了，换了别的人家一年的嚼用都够了。也不知道娘都买了些什么，你们可有感受到女儿的孝心？”
这话越说，江父的表情就越发难看。
他死死盯着江母的脸，压抑不住的粗喘声响起来，就像即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