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兮昨日在街口不慎扭伤了脚,这舞是跳不得的。既然六公主开口邀请,那曼兮就表演其它才艺便是。”
“哦?是何才艺?”玉照帝饶有兴味地问到。在他的印象里,这位表妹除了武学,好像没有什么是精通的。
“琵琶。”
这两个字说出口,众人的反应各异。有惊讶、有鄙视、有嘲笑。
甚至有贵女私底下议论开来。
“她是不是妒忌那六公主啊,口出狂言,看她一会怎么收场。”
“谁人不知这个草包除了惹是生非就什么都不会。”
“就是就是。”
“我说你们能不能小点声,生怕人家听不见你们在背地里嚼舌根?”一道清亮的女声响起,打断了贵女们之间的谈话。
眼见宫人们呈上来一柄雅致的枫苏芳染螺钿琵琶,而事件的女主角也已经端坐于御花园的中央,众人只能噤声,不敢再造次。
而刚才为江曼兮发声的那名圆脸少女,眼里望着面前的身影,莫名地有一种亲近感围绕在她的身边。
这女子竟然也会弹奏琵琶,她在心里暗暗叹道。
夜风清凉,丝丝缕缕的水汽花香迎面拂来。远处湖面宫灯蜿蜒,一派祥和宁静。
“一曲琵琶行送给诸位。”
江曼兮语调轻缓地报上演奏的曲目,悠扬的乐曲声霎时间奏响于深蓝色的天地之间。
但见水晶珠帘逶迤倾泻,帘后之人披着单薄轻纱,低眉敛目,素手抚琴。她的眉头随着悠扬起伏的乐曲声而动,明亮的双眸在黑夜的映衬下散发着闪耀的光辉,灿如星河。
指尖起落间,琴音流淌,或虚或实,变化无常。
不在意那一张张惊讶的面庞,在清霜般月色的映衬下,他们的面孔显得那么的不真实。
素手轻弹了几个音符,便已经彰显她卓越的功底。没有人敢轻视她本身的天赋与才情。
她坐在那里,不卑不亢,宛如埋在深海里的珍珠,整个人散发出不可磨灭的存在感。
一道清冷的男声响起。
易瑾添握着手中的瓷白酒杯,玩味的笑容顺着嘴角慢慢地爬上眉梢。
一首应景诗词伴随这婉转的乐曲声被倾述出来。
“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弦弦掩抑声声思,似诉平生不得志。低眉信手续续弹,说尽心中无限事。轻拢慢捻抹复挑,初为《霓裳》后《六幺》。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冰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暂歇。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曲终收拨当心画,四弦一声如裂帛。东船西舫悄无言,唯见江心秋月白。”
那乐曲声起初好似幽涧滴泉般清冽空灵,慢慢地随着指尖的滑动,犹如潺潺水流以顽强生命力穿过层峦叠嶂、暗礁险滩,汇入波涛翻滚的江海,最终趋于平静,只余悠悠泛音,似鱼跃水面偶然溅起的浪花。
一曲将至,吟诗也停,恰到好处的默契让整个御花园为之沸腾。
按下最后一个音符,抚琴者停止了动作,她就那样安静的坐在那里,任由温柔的月华倾泻在自己身上。
她的目光穿越人群,直直地朝着吟诗的男子望去。而他,也在遥望着她。
“燕王殿下吟得一首好诗呀,十分应景,妙哉。”不知是谁率先开口,接下来便是称赞恭维之声不绝于耳。
“本王倒是觉得江小姐的琵琶之道,造诣非凡。”
望向女子所在的方向,她已经起身去行礼,只是那眼角一滴莹亮的泪珠还是没有逃过他锐利的眼眸。
她因何而感伤?
他发觉有一种情愫在心底慢慢升起,不受控制般的思念犹如雨后春笋,一刻也不曾停歇。
这一场接一场的表演席卷了众人的认知,京城贵女们从嫉妒到看好戏再到绝望,这一夜的表情可谓是丰富多彩,已经能写成一部剧本了。
西域公主努力维持着良好的教养,待一曲结束后,非常认真的给她的对手鼓掌致意,只是那脸上的笑容不达眼底。
她的心上人仅仅在她刚登场时礼貌性的扫视了一眼,便再无其它眼神接触。可是对这位江小姐,他甚至还吟诗一首来随声附和,这种待遇恐怕在四国之内,没有人敢奢望的存在。这种天壤之别的落差感让她觉得十分委屈与难受。最后也只能安慰自己一句来日方长,还要勉励自己一番万事开头难,不应随意放弃自己喜爱的人。
那棕色瞳孔不自觉散发出一种凌厉的光芒,在笑容的伪装之下,看向前方的眸子忽明忽暗直至平静到毫无波澜。
注意到自己儿子的此番举动,先皇妃莫倾染也是始料未及。
一贯清冷处事的儿子,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为了一个女子如此抛头露面,尚属首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