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被分配了事务,但若说最大赢家,除了严正,不作他想。
若说职权,自然是李归最大。可就算大人一直在努力发展人手,如今手底下所有的人加一起也不过两千余人,且李归官职在身,有妻有子,被大人坑在这里,不被重用也说不过去。
其他人或是本身就是秦疏亲信,或是与许少爷有旧,只有严正是个例外。或者说,严正能够挤进权力中心,本身就是个例外。
严正谦虚道:“同喜同喜,都是大人和许少爷抬举。”
“严兄,你得了这样的美差,不请兄弟们喝两杯说不过去吧。”有人道。
严正能够脱颖而出,本就是个心思缜密之人,他当即看向李斐:“自是要喝上两杯的。李兄,不若你我二人做东?”
李斐欣然应允。
众人又是一番打趣。
严正面上谦逊,心头却已火热。他再没想过自己竟然有这样的造化。其实,严正被流放前曾是定王府中的一等侍卫,也算年轻有为。
那日,他护卫定王爱妾前去寺庙,没想到马匹受惊,虽然他很
快便将马儿制住,可那妾室的额角被撞伤,后来治疗的药膏又被人动了手脚,额上落了疤,与定王哭闹不休,一定要讨个说法。
这一切不过是王府中妻妾争锋而已,经了一番“调查”,最后却成了他勾结外人,意图谋害定王,若不是那爱妾为王爷挡灾,定王怕是性命不保。
严正知道利害,却苦于连喊冤的机会都没有。若是没有友人的奔走,严正被判处的可就不只是流放了。可正因为他被判流放,萱娘才会被迫大着肚子跟他遭罪。
严正是从底层爬上来的,他知道流放路上的龌龊,可是看着某些女眷为了一口吃的委身他人,家里的男人只能闭目塞听的时候,一股浓厚的悲哀凄寒袭上心头。
他受了杖刑,伤势未愈,妻子又大着肚子,路途遥遥,也不知能否挺到生产,便是孩儿顺利出生,又该如何将他顺利养活?
夫妻俩一路说着慰勉的话,心头的愁云却是越积越厚,直到那日暴风雪来袭,他以为是生命的尽头,却没想到是新生的开始。
若是没有许少爷,大人还会让人将马匹让出来吗?
也许会,但他与萱娘夫妻情笃,比起大人善心大发,他更相信是为了许少爷。
至于后来,萱娘不仅不必走路,还有马车可坐。严正也一并将这份恩情算在了许少爷头上。
他没想到,到了勒石城还有更大的惊喜在等着他。因为萱娘身子重,他们分到了单独的房子,虽然只有小小的两间屋子,但那是单独的房子啊。
再后来,萱娘生了,肇和特意允她不必做工,严正为了分到更多的口粮,每日都是使出十二分的气力,因为立了两次不大不小的功劳,竟然以罪民之身被大人看入了眼,严正再不敢想还有今日这样的好事。
严正暗自发誓,余生定要好好报答许少爷,以大人马首是瞻。
*
等到人都散尽,许逸宁扣着秦疏的手,一并举起,晃了两晃,神情愉悦。
秦疏轻笑:“高兴了。”
许逸宁看了眼他仍然泛着绯色的耳根,眼里闪着星光:“是挺高兴的。”
只是想到秦疏明日就走,心头又涌起许多不舍来。之前秦疏说要去瓦西的时候,许逸宁犹豫过要不要一起,只是最后还是打消了念头。这个时节正是庄稼灌浆的时候,许逸宁担心有人搞破坏,只能坐镇后方。
许逸宁起身:“我去给你和安儿收拾东西。”
秦疏手腕轻动,将他拉到腿上:“真把安儿交给我啊,这一路可少不了辛苦。”
许逸宁调整了一下姿势,看着秦疏的眼睛:“秦疏,虽然古拉依尔的话听起来很可信,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要护好安儿。”也要护好自己。
后一句话许逸宁虽然没明说,但是两人都懂。
许逸宁舍得让弟弟吃苦吗?他当然是不舍得的。但他这样做是基于多方面的考量。
弟弟太依赖他,此行一为锻炼;其二,一个队伍中有孩子,很容易让人放下戒心。否则他们一行装备精良的人骤然出现在瓦西人的地界,极有可能引发冲突。此外,许逸宁也是想着有安儿在,一旦遇到危险,秦疏定会竭尽所能护好安儿,而不是去和人硬碰硬。
秦疏叹息一声:“放心吧,我会照顾好他,也会照顾好自己。倒是你,不要太辛苦。”
许逸宁得了他的保证,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虽然秦疏很厉害,但在和青山族等部族打交道的这几个月里,有一点许逸宁不是很能理解,想要迅速扩张势力,死伤在所难免。秦疏的手段却以怀柔为主,对可能造成的伤亡十分在意,有一种不合时宜的济世感。他这样有所顾忌,很容易吃亏。
许逸宁想着心事,秦疏却是看着他的侧脸愣神,许逸宁回神,却在他的注视下快了心跳,他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