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从来没有人对顾行野说过他敢不敢的问题,但问题是……他居然还真有点莫名气短。
他有点不好的预感,顾行野避开这个问题不谈。少年纤长细密的睫毛被泪水沾湿了,轻轻打着颤,像在风雨下无助哆嗦的雏鸟。
顾行野说好的不心软,但看着小作精这样,他就莫名感觉有蚂蚁在他胸口攀爬,刺刺麻麻的。
不是心疼,就是有点难受。
他还是放软了些姿态,拉过少年柔软的手,清了清嗓子想再说什么时,乐清时却突然挣开了他的桎梏,转身去翻自己放在沙发上的背包。
男人掌心一空,蹙起眉。
乐清时翻到自己小心翼翼卷起来的画,抽出来放到顾行野那些动辄上千万的生意单子上,瓮声瓮气道:“你自己看,你看了就知道,我说我想你是不是在说谎了。”
男人狐疑地抬眼看看他,又将视线凝在这卷起来的画上,犹豫一瞬,抬手展开。
画卷映入眼帘的第一瞬,顾行野都忘了还在跟乐清时闹着矛盾,淡漠的眸子满是惊愕。
画中人眉眼俊朗深沉,明明是只有墨色的一幅画,画卷上的人神韵皆在,仿佛不怒自威,微微下抿的唇角显得他很冷酷严峻,色彩浓重的剑眉星目散发着极具危险性的吸引力。
这人的容貌顾行野再熟悉不过了,因为这是他每天洗脸抬头后就能在镜子里看见的脸。
更令他惊讶的是,这幅画作中的才气满到都快溢出画卷了,让人只消一眼,就能明白天分为何物。
这样的水平……没个几l十年磨炼怎么说得过去呢?
按道理,乐清时的成长环境应该不具备供他培养兴趣爱好的条件才对……一时间,顾行野感受到了浓浓的违和感。
“这是……你画的?”男人嗓子发干。
但不问他也知道,除了乐清时,还有谁会画他呢,还画得这样好,这样纤毫毕现。
有这种天赋的话,其实如果少年离开他,过得也不会差。
顾行野没由来地心一揪,眉目深沉地看着少年。
小作精转过脸去可怜兮兮地抹了把泪,眼眶通红,委屈道:“你现在还能说,我没有想你吗?”
画上的每一笔,都是他想着顾行野勾勒出来的,怎么能说他没有想他呢?
顾行野哑然。
虽然不知道那个舒晨是谁,又为什么要给他钱,但顾行野也隐隐能感觉自己确实冤枉了少年。
起码,他真的有在想自己,没有全然的欺骗他。
顾行野原本那么生气就是因为觉得乐清时又在骗自己,现在这个心结了了,他的气就消下去一半了。
兴许有什么误会,男人有点后悔。
明知道少年娇气,自己明明可以好声好气跟他说的,偏偏把人弄哭了。男人一颗心拴在事业上混迹多年,冷心冷情到极点的心生生软了下来。
他这回确实有错
,剩下的他可以慢慢哄着问出来,不应该那么凶的。
顾行野暗自检讨完,再度拉着人软软的手拽进自己怀里,低头道歉:“对不起,是我小心眼了。我以为你第一天上课太开心了,早都忘了我了。”
“我以为你这么久没上课,会有点不适应,也没看见你发信息来报平安,所以想得有点多。结果还看见你发朋友圈,玩得很开心,就有点……”
顾行野倏地顿住,他发现他不知道该如何描述这种情绪。
少年玩得开心明明和他不开心这件事情不冲突。但无论如何,确实是自己做错了。
“对不起。”顾行野再次道。
听了顾行野的解释,乐清时有点点心软。
原来老公只是以为自己没想他,在外面玩疯了才生气的。但其实他只是担心自己会打扰老公赚钱而已耶,老公赚钱养家很辛苦他也很心疼的。
他只能拿以前自己看过的婚姻做做参考,比如当皇帝在御书房处理国家大事时,后宫再受宠的妃嫔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去打扰的。
他也是第一次当人的老婆呀!
他又不知道怎么做才是对的,只能学习别人的做法。
但是,被冤枉的他也很无辜啊!所以乐清时打算多生气一会,他才不要这么轻易就原谅他。
嬷嬷都说了,丈夫也是要调教的。
怀中的少年脸上还带着潮意,秾丽的面容都宛若氤氲在水汽中,像一支被风雨欺负过的小玫瑰。
冷心冷情的男人无端生出一点点的怜惜,微微低下头,薄唇朝少年柔软的唇瓣靠过去。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想要亲吻少年。
不带任何特殊的情绪,只是怜惜。
“啪”。
一只修长白皙的手倏地捂住他靠过来的唇。
小作精凶巴巴地瞪他,生气了的少年面容更加生动艳丽,他用清冷的嗓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