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办过这么风光的大宴,郡主娘娘容不得这当中出现什么差池,只能咬咬牙忍下这口气。
郡主娘娘煞费苦心,没有白费,春日宴当日单单是各家的车马随从就绵延十里,能靠前的无不是正当红的达官显贵,能来赴宴都算是给侯府增光添彩。
侯府在这一日终于甩脱了破落户的头衔,郡主娘娘和侯爷都很是扬眉吐气。
办成这场大宴,陈李两家功不可没,陈李两家的小姐也是一派得意,不过二人一贯贪图享乐,皆是胸无点墨,纵使有意结交那些世家大族的公子小姐,也很难插得上话,小辈这边的席上只有郁润青时不时与她们谈笑几句,多是为了替她们解围。
待郁润青被郡主娘娘唤过去说话,便彻底没人理会陈李两家的小姐了,二人渐觉难堪,佯装醉酒,起身离去。
我本就不愿在此久坐,既有人先走了,也随意找了个由头离席。
无巧不成书。分明不是走的同一条路,却阴差阳错来了同一个地方。
陈李两家的小姐误打误撞进了佛
堂,二人相视一笑,撩开竹帘往无人的内院去了。
对这两个人,我十分的不喜欢,且有一种本能的戒备。迟疑片刻,也放轻步子走进了佛堂,只是走进去,便听到内院传来暧昧的嬉笑声。
“急什么呀,坏东西,吃多少酒,吃出蛮力气,弄得我好痛。”
“痛吗?你才是心口不一。”
陈家小姐轻呼了一声,真有几分不悦了:“干嘛咬我。”
李家小姐冷笑道:“你说呢,你真当自己是嫦娥。”
陈家小姐怪声怪调道:“不是你同我打赌看她肯不肯登台的吗,怎么,见她不仅肯为我登台,还那么认真,你嫉妒了,吃醋了?”
“我嫉妒什么?”
“问你自己。”
两个从前亲密无间的人,似乎为郁润青生出了嫌隙。
内院静默一瞬,李家小姐忽然笑了,不知她做了什么,陈家小姐也笑了,继而呻/吟不断。
“她再好,也不肯为你做到这个份上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
陈家小姐意乱情迷,喃喃地说:“润青……她还什么都不懂呢……以后,我们两个一点一点教她……我那天晚上,还梦见她亲我,咬我的舌头……”
陈家小姐动情时说出的话,似乎正合了李家小姐的心意,她像是怕被排除在外,也像是想分一杯羹,竭力取悦。
我站在竹帘后,透过竹帘缝隙,看着内院里的两个人,胃里翻滚,前所未有的恶心。
那两人仍在胡言乱语,我已经按捺不住怒火,生出闯进去对着她们迎面泼一瓢凉水的冲动,好彻底叫她们打消那份痴心妄想。
可就在这时,余光瞥见满脸惊色的郁润青。
我怕她听到不该听的,忙将她拽出了佛堂。
今日大宴,郁润青特意穿了年前皇贵妃赏赐下来的宫锦,宝蓝色的软缎,上面绣了栩栩如生的仙鹤,内敛又贵气,更衬得郁润青面色雪白。
她受了惊吓,有些无措,唯有耳尖红得出奇。
“她们……”
“以后不要再和这两个人来往。”
这话其实不该我说,也不必说,春日宴谢了幕,郡主娘娘自然会设法叫郁润青和陈李两家小姐断绝来往。
可我心知肚明,却还是那么说了,以一种命令的口吻。
郁润青好似忘记那日在竹园她与我赌气的事,懦懦地答应一声,又朝我一笑:“阿檀,回头我叫人把佛像请出来,把这佛堂推倒重建,你看好不好?”
推了佛堂又重建,岂不是明着与陈李两家决裂。
我看向别处,轻声说:“算了,何必费这个事,将佛像请去寺庙吧。”
郁润青悄悄舒了口气。
原来她没有忘记那日的事,只是装作没这回事。
她跟我一道往席上走,从荷包里取出两颗圆润饱满的粉珍珠,很高兴地说:“怎么样,好不好看?刚刚贤王府的老太妃送我的,她说这两颗粉珍珠是她当年封妃时先帝赏赐的,天底下再找不出这样一对,喏,老规矩,你一颗我一颗。”
“……成双成对的东西不能随便拆开了送人。”
习惯成自然,郁润青根本没想那么多,我这样一说,她便不由一怔,反应过来了,忙将粉珍珠收回到荷包里,紧接着又解释道:“怪不得这么稀罕的珍珠,老太妃一块送我两颗,原来是一对啊。”
我看着她,没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