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立也只当没看到她妈的做法,说道:“离这五分钟路程,有个工厂,我们一家三口现在就在那做临时工,挣得不多,但也能混到一顿饭。不过从昨天开始活也不多了,好像是原材料在其他地方暂时没法运过来。
“这政府不是要发种子吗?我就想能不能包一块地……”
姑妈立刻打断:“还是别想那个,现在种地要补光灯,那个灯去哪里弄?那个电又要花多少?我看做做临时工也挺好的。”
陈立顿了顿,不受影响地继续说:“在这之外还有一个活,现在家家户户都不愿意出来,特别缺跑腿的,听说之前的外卖公司要改行做这个跑腿的业务,到时候我们倒是可以去报名。”
沈爸爸接话:“这时候在外面跑,也不安全啊。”
陈立笑道:“安海市已经很好了,我跟从前的邻居通过电话,那边这会儿还乱着,安海市却到处都是巡逻警,小心点,问题不大的。”
姑妈又在那边嚷嚷:“那个不是要交什么保证金嘛?一人要交二十斤粮的保证金,这么多粮食扔进去,一个月也未必赚得回来,瞎折腾什么?还是跟你弟一样,继续在厂子里干活,没活的时候就休息,多安稳啊。”
陈立表情都有点僵了,吸一口气,和沈妈妈聊起别的。
沈家人离开的时候,陈立一家又给送到车站,看着他们上车才回去。
沈夏有点同情:“表姑姑从前不愿意留在家里,是有道理的,姑奶那些话也太叫人窒息了。”
沈爸爸说:“你姑奶就是这样的人,不过她虽然重男轻女,但对你表姑还是关心的,不然她也不能举家跟着回安海市。”
说着他顿了顿,表情有点意味深长。
陈立一家在这里日子不好过是一定的,但跟他们说那些,也未尝没有希望他们帮忙的意思。只不过没有把话说透,免得彼此尴尬。
沈爸爸问:“你对这个表姑和你正星表姐真的有印象?”
沈夏点点头:“好像和她们生活了很长时间,梦里有几个片段,是表姑带着我们在什么厂子里干活,表姐力气大,就会帮我分担很多。”
还有几个片段,是有人对她动手脚,表姐把人赶走。
沈爸爸叹了口气,摸摸女儿的头顶:“爸爸知道了。”
在梦里,陈立照顾过他女儿,那他当然要回报的。
回头他就和倪爸商量了一下,把陈立的丈夫,他表姐夫塞进了老刘的公司里。
老刘那个小公司辗转接到了相关的政府工程,有很多活干,活挺重的,人手也挺缺,但他们招人的标准比较高,怕有心思不正的给弄出事。
坏了口碑事小,坏了政府的
事那真是吃不了兜着走。
不过经过倪爸介绍的,再加上沈爸爸给了点物资走后门,很容易把表姐夫给塞进去了。
至于徐正星,在销售点招人的时候,他走关系给人安排去面试了。
徐正星自己也争气,靠着力气大、眼里有活这一点应聘上了,赚的也是个辛苦钱。
几个月的时间,自然而然地把两人的工作给安排好了。
陈立对此极为感激。
这个时候,气温已经稳定在零下二十多度,到处冰天雪地的,水管都冻裂了,加上停水,十天半个月不来自来水也是常事。
陈立就和一些妇女一起出门,到处摸黑收集比较干净的碎冰、积雪,靠这个,也能挣点吃的。
她就特意给沈家送来了一大桶干净的冰雪,另外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些羊绒,给沈夏做了两身衣服,还勾了好几双棉鞋,一起送过来。
再后来,那父女拿到第一个月的工资,买了点礼物送来沈家,又给姑妈一袋子粮食,就当借住费,然后在外面租了房子,一家人搬了出来。
得知姑妈一家稳定下来了,沈夏终于没有再做那些噩梦,感觉就像是卸下了一个担子一般。
倪嘉元对她的变化看在眼里,不过什么都没问。
……
一年,两年,三年,人们在黑暗中度过了一年又一年,每一年除夕,都特别热闹,特别盛大。
所有人都在庆祝,又过去一年了,离十二年结束,又近了一点。
正是因为有着这样的盼头,大家才能这么一年一年地熬着。
在第六个年头,沈夏和倪嘉元在两边父母的见证下,结婚了。
他们参加的是集体婚礼,也是政府为了活跃气氛办的。
一对对新人在浓重的夜幕下,在彩灯的照射下,在周围人们的祝贺下,喜结连理,将牵手走完剩下的六年。
结婚当天,沈夏神秘地跟倪嘉元说:“永夜第一年的时候,我常常会做一个梦。”
倪嘉元抬起头,深深看着她:“正好,我也是。”
沈夏愕然:“什么时候,你怎么没说过?”
“大概是第二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