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一位和不咸屯的乡亲们就是我的再生父母,以后请大伙看着,但凡我有一点对不住腊月对不住屯子的,只管用大棒子教训……”
五桌人都听的清清楚楚,他这是把自己的位子摆到了最低。
魏奶奶笑着拍拍他,跟大家说:“大家可不兴误会,我们腊月是嫁人,不是招赘!咱们家周亮堂堂正正顶门立户,以后有了娃儿,不管几个,那都姓周!”又当众把周亮的体面给扶了起来。
小两口都意外极了,显然魏奶奶先前没跟他们商量。但这话一出,男人们对周亮的态度就更自然了,当即就有叔伯大爷在桌上给周亮吓唬:“你小子可得好好对我们腊月,不然小心老子捶你!”
赘婿那和儿媳一样,叔伯们不能直接教训。可女婿就不同了,新娘子这边的亲戚是能先给个下马威的,这也是惯例。如果周亮还是外村的人,那下马威就不能给的这么明显,毕竟女婿是丈母娘家娇客。可这以后就是一个屯的人,关系亲着呢,就不用讲究了。越直白还就越显得亲近,没见周亮感激的眼眶都红了么。
林星火心里就暗想:这人情世故的水可真深呐,反正她是摆弄不清楚了。
摆弄不清就不摆弄了呗,在乡亲们的心里,林星火本来也和年纪相仿的闺女们不同,她可是大伙儿的“姑”!不管是刚下山时的超然物外,还是现在成了屯子说话最管用的两人之一,从没人敢把她拉入乡间复杂人情的条条框框里头去。
金招娣的娘家妈倒是想过,但被金招娣一杆子就给打了回去,现在不咸屯有好大夫的名声都传到城里去,她再是爱林星火那标致的相貌,也知道自家到现在还抱着人家盖房剩下的烂砖头不放手的儿子是万万配不上的。
她能在席上,是因着秋收后不少人家要翻修房子或者直接盖新房,金招娣的爹就是窑上的,还有她兄弟,今年夏天也进砖厂干活了。各家要的数量零碎不同,她就借着看闺女特地过来问清楚的,魏奶奶听说了,专门给请来吃席。
庄稼可不是从地里收下来就完事了的,后面的活还多着呢,全屯也就这一一日的功夫稍微缓口气。是以席散了之后,进出魏家的人仍旧络绎不绝,这是魏奶奶让吃席的人带的话,让要砖的都往她这里来,省的各自去金招娣家去说再漏了谁,毕竟金招娣和她妈都不识字,王胡子在民兵队不得闲。
自家屯子的心全在抢收上,那小道消息可比金招娣的妈知道的少多了。月中魏腊月的事发生后,大家就不知道周家后头如何了。
眼见周亮回房养病去了,这王胡子的丈母娘就绘声绘色的给学:“也是报应!跟咱女婿断了关系的那家,死皮赖脸的不肯从林场搬走哇,一家子女人往地上一躺,但凡谁敢拉她们,就闷头直接往人家怀里顶,可把人保卫科的同志难为死了。结果咋地?林场伐木队捅了山上的野耗子窝,好些耗子都往山下跑,别人家听说了就赶紧把吃的用的藏起来,一天到晚的堵耗子洞,就怕家当被这些贼给糟践了,他家却不知道这消息!”
“一是人缘坏透了,没人愿意提醒;一么,全家都把功夫用在跟保卫科拉锯上了,没一个人把广播放心上的。这下可好,耗子过境,啥啥不留!老周头藏在泥地洞的钱全被耗子扒出来嗑了!他倒是聪明,用油纸给这钱包的严严实实,还费心思掏空了截木头藏油纸包,这是打着哪天露出来人家也发现不了的主意。确实没人发现,那些个吸他血的亲戚可没少趁乱想翻出他的老底儿,都没成功——人找不着,耗子能找着呐!”
她笑的嘎嘎的:“听说老周头包钱的油纸原来是包桃酥用的,这老家伙,可没少享儿子的福,大儿有事了就把脸一抹不认人了,这就是遭报应了!”
“钱碎的呀,只留下了点渣渣,他们家还捧着碎渣渣找到县人民银行。就剩那点渣,人家银行能咋办?一家子哭着回来的时候,林场早趁这机会帮他们把家当全给搬到了大门外,这伙子连林场大门都进不去,这才是真炸锅呢。不过这回是他们自个儿窝里斗上了,那些孝顺侄亲们也不装了,反正都是回村里去,谁家没几间破房子,哪儿还用奉承这两个老糊涂蛋!”
金招娣她娘咂咂嘴,最后来了句:“看他们抢家当的时候我就觉着那才是一家子,跟咱女婿可真不一样。”
谁是你女婿?几个女人都转脸看她:“你还去看热闹啦?”
“嗐,就是凑巧了!我跟着招娣她爹去放马集送砖头,正巧遇上他们家打架嘞,为的是一个四开门红漆的大衣柜!这衣柜本来是老两口的,结果他侄媳妇说她男人因为这老两口的教唆给抓去吃牢饭了,这东西就得赔给她。”
魏腊月誊抄砖头数额的手就顿了顿,这个衣柜是她和周亮定亲后,周亮带着她选的木头,然后亲手一点点做出来的,为这个,他还坐火车去了趟省城的百货公司。她那天几乎把家具都劈了,也没舍得劈这个衣柜。
“那木料真是好!”金招娣她娘还感叹呢,魏腊月就想起了别的事,把脸转向林星火:“姑,有件事我忘了说。”
林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