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弗内斯一家人在伦敦也是有许多事务要处理的。公爵和子爵都要去上院开会。塞希利娅则抽空约见了自己的律师和银行经理人。
每年至少出席两次的财务会议,来自她的父亲在遗嘱中对她的谆谆教导。也是从她还是一个对财务一无所知,甚至没法在椅子上安坐的幼儿时,就开始执行的家庭传统。
虽然要到年满17岁时,才能获得大宗财产的支配权。不过从财务报表和银行账户里的数字来看,塞希利娅小姐的财富正以每年8%的规模稳定增长。毫无疑问,这是个足够令人安心的数字。
而从4月份开始,有关阿尔比马尔公爵爵位的归属问题,已经在议院引起了持续2个月的辩论了。
托利党和辉格党都不太看好这个有关继承的提案,但他们同时也不想本身在党争中保持中立的,以萨塞克斯公爵为首的一系列贵族,倒向敌方的阵营。
面对赞成和反对的双方僵持不下的局面,一位后座议员的折中提案,就被纳入了大家的考虑范围。
看起来,议会的特许只剩下时间问题。接下来就要考虑如何说服国王了。鉴于萨塞克斯公爵殿下和他的长兄十多年来的恶劣关系,这项本该轻松达成的条件,目前似乎还是很棘手。
而对于参加社交季的贵族们来说,比起一个待定的女性继承人,赛马和板球比赛则更让他们关注。
来自因弗内斯的一家人,在短暂的忙碌后,也正准备投身于伦敦的娱乐生活。
大人们往往有自己的消遣,而孩童们的乐趣就不是很丰富了。
按照原本的安排,塞希利娅现在应该跟着克里斯汀教授沉浸在逻辑学和古典哲学的魅力中。
不过很不巧这位教授最近因为严重的肺病,被迫告别了伦敦生活,跑到巴斯进行温泉疗养了。
由于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备用的教师人选,塞希利娅很快陷入了无所事事的无聊生活中。
“儿童帆船比赛?”埃斯特子爵试图为外甥女无聊的伦敦日常出谋划策。
塞希利娅把自己整个身体都埋在一张洛可可式的巨大圈椅中,只微微露出半个脑袋。
“或许你还记得‘尤金利亚号’的遇难事故。”她的语气中充满了幽怨色彩。
子爵摸了摸鼻子,“当时我们都尽力了。”
作为塞希利娅的第一艘参赛小帆船,“尤金利亚号”集结了她的智慧,以及子爵糟糕的手工制作水平。
无论在外形还是用料上,“尤金利亚号”都无可挑剔。唯一的问题产生于它下水后的第五分钟——它完全沉了下去,当着塞希利娅和所有参赛儿童的面。
作为这场事故的第一责任人,埃斯特子爵不得不在比赛结束后,下到池子里进行打捞工作。他为此还损失了一双来自巴黎的软底牛皮靴。
为了让自己的注意力从沉痛的“遇难事故”上转移,塞希利娅决定关注一下外祖父的感情生活。
“我亲爱的外祖父依旧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并拒绝了所有的社交生活?”
埃斯特子爵倒不怎么放在心上,“别担心,他藏在书房里的摩泽尔酒都被我兑了至少三分之一的水进去。”
“可作为艺术学会主席,他连今年的音乐季都快完全错过了。”
塞希利娅还是决定进行一些必要的干涉。
在这个家里,谁才是真正负责任且沉稳可靠的大人呢?她摇了摇管家铃,召唤来了男管家德雷尔先生。
“亲爱的德雷尔先生,我想知道最近哈丽雅特·威尔森夫人的账单是否寄过来了。”
作为服务这个家庭多年的资深管家,即使涉及老主人的私人情感问题,德雷尔先生依旧能保持一丝不苟的沉稳语气:“据我所知,并没有,小姐。”
“我们是不是能想点办法,派个男仆打听一下威尔森夫人目前处于哪位大人物的保护之下呢?”
德雷尔先生轻咳一声,“并没有这个必要,小姐。假设我那位房地产商朋友依旧忠实可靠,就在一周前,属于德文郡公爵的两处房产,被过户给了威尔森夫人。”(注)
“德文郡公爵?那位单身公爵吗?”
“的确是第六代德文郡公爵,我的小姐。”
塞希利娅进一步问询,“我们如何得知,这是一段感情的开始,而非结束呢?”
毕竟这些花钱如流水的贵族男性,付分手费时,往往也很大方。
万能的德雷尔先生再次回答:“原谅我不能透露消息来源,小姐。不过据我所知,从这个月开始,每月都会有一笔价值不菲的津贴,从第六代德文郡公爵的户头,转移到威尔森夫人的手里。”
“一位英俊、单身还舍得花钱,甚至还更年轻的公爵。看来我可怜的父亲这次没什么希望了。”埃斯特子爵的语气里满是幸灾乐祸。
“这样一来,我们就不能指望威尔森夫人回心转意了。”
照塞希利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