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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么盯着他看了几眼,这位美少年就脸红了。
白净红润,光泽通透,感觉是很名贵的粉,她想。
美少年似乎低头咳嗽了两声,再抬头时才恢复了温柔亲和的面容。
“我有些修真上的疑惑,想要求教帝姬。”
他说完之后,脸上露出微笑,又看向她身边那几名随侍左右的女童。
“你们远些看着就是了,”她说,“别让郓王妃再破费了。”
美少年那张白净红润的脸就绿了。
“帝姬在宝箓宫中行止言谈,”他说,“也这般率直吗?”
“你们求神拜佛时不是都很率直吗?”她反问。
“僧人们也会讲几句似是而非的偈语啊!”美少年抓狂了。
她看看这娃子额头冒青筋的模样,倒觉得他脸上的不是粉,是不知道临睡前刷了啥硬养出来的冷白皮。
“我们有玉清真人撑腰,”她叉腰道,“我们不用费那个劲。”
“你怎知官家会替你撑腰?”曹二十五郎急道。
进入正题。
曹二十五郎说,“你切不可再提及一句宇文赞读。”
“不然呢?”她问。
“你就要被牵扯进极大的案子里。”他说。
他说完这句话,觉得似乎又太重了些,呦呦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这个年纪,她懂得什么,又经过什么风浪?那必定是吓得脸色煞白,话也说不完全,只能两只眼睛噙着眼泪,惊慌失措。
他是很后悔的,话一出口,就想好了怎么温言劝她几句,又想到要是自己劝不好,还可以请韦娘子出面,唉,唉,还是自己不太斟酌言辞的过错。
虽然话是那一瞬间出口的,但就在那一瞬间他已经想了很多,他甚至也想到怎么样准备些精巧有趣的玩意儿,悄悄求人带进宫,算是给她赔的礼……
“哦。”她应了一声。
曹二十五郎呆滞地看着这个梳着光溜溜发髻的青衣女童,看她乌黑的眼珠滴溜溜转。
“你不怕么?”他下意识地问。
“不怕,”她说,“就跟买股似的。”
曹二十五郎眼睛很缓慢地眨了眨,“‘买股’何解?”
她不答,只用那一双清凌凌的眼睛望着他,于是这个少年一下子意识到,她手里是有些什么东西的。
“你可是知道些什么?”他问完,又急促地追加了一句,“你若是知道些什么,更要加倍小心,帝姬,帝姬,你可知当真牵扯进来,会有何后果?!”
她摇摇头,“你说。”
“若官家当真气急,”他道,“他是会将你发配出京的!”
宇文时中被贬已成定局,虽然他只是被停了课,但宫中也不只有郓王的耳目。
或者也有一种可能,就是那些替郓王干活的人,同时也在替太子干活,两面讨好,谁都不得罪。
就在官家深情抚摸槃固侯的这天夜里,宇文家的府邸里灯火通明,好一群文官也开始了他们的反击。
直接打郓王吗?有点难度,不说官家疼他,认为诸子之中他最类己,就说郓王本身是个能在科举中一路过关斩将拿到状元的奇才,他也不可能是个揣着把柄满大街走的人。
所以就像李彦冷不丁打了太子器重的宇文时中,东宫要反击,也得选个郓王器重的目标。
他们议论了一阵子,再看看郓王身边那几条叫得最响的狗,并非每个人都无懈可击,比如说李彦,他在外面捞钱捞得丧心病狂,无数百姓因为他的圈地运动而被搞到家破人亡,真如柳宗元所写的那样,号呼转徙,饥渴顿踣,而后在颠沛流离的路上死者相藉。
于是有人说,咱们搞李彦吧?
蹲在家里的宇文时中就摇头说,写这么一份奏折给官家是没用的。
官家不看,官家不信,官家觉得李彦一个小小的宦官能替他抓大大的钱,帮他安心修仙,这功劳太顶了。
至于民不聊生,至于农民起义,不是有童贯去镇压了吗?不是镇压成功了吗?
必须找到官家会忌讳的事——他们议论了一阵后,达成初步共识。
但这几个宦官,还有那几位相公,坏但不蠢,他们那不走正路的脑子都用在官家身上,哪还会犯官家忌讳呢?
宇文时中会犯忌讳是因为他压根就不想讨好官家啊!
于是话题陷入死局,直到过了一会儿,忽然有人开口:
“我听说……那位朝真帝姬,是位极早慧的帝姬,她似是知道些宫闱之事。”
“但问题是,如果我被发配出京,”朝真帝姬认真地问曹二十五郎,“我会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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