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懂事!他!”
年轻道士将小娃子又放了下去。
“这小溪洗洗脸,去去暑气就罢了,”他说,“屋后支了灶,烧了滚水,你们草行露宿,身体疲惫,冷水却是不利养生的。”
小娃子的父亲就傻了,连同工头,还有后面那许许多多的工匠和家人,都愣愣地看着这个小道士,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们按说是士兵,看起来却是全然的道士。
在浑源城里,也有这样一群道士在鬼鬼祟祟。
在混乱平息后,除了粗暴砸门的宋军外,只他们有办法敲开百姓的房门,甚至可以从百姓那得到点东西。
别人羡慕是羡慕不来的,毕竟灵应军和他们不在同一赛道上,人家真是天生高贵,不仅能从百姓那拿来点东西,人家还能同相公说上话!
没错,能说上话的就是尽忠,这位灵应宫内官有着这样那样的特权,他甚至还能带着灵应军出城!
羡煞旁人啊!
三人密会是有时限的,况且干想也想不出太多东西。
岳飞负责出主意,王善负责细化主意??[,尽忠负责泼冷水——这样的程序循环了几次之后,岳飞就不乱出主意了。
“要是诸位能避开李相公的军令,直接出城就好了。”他说。
尽忠冷哼一声。
“谈何容易!”
他们除了帝姬给的这一条宝贵情报外,没有斥候耳目,不知道城外是什么情况,因此一切计划都只能闭门造车——在这样一场万人对万人的战争里,一百个人就算闭门造车也是造不出什么有用东西的。
一片沉寂,热乎乎,臭烘烘里,岳飞忽然问了一个问题。
“诸位自蜀中远道而来,”他说,“究竟为何啊?”
一百个道士,从四川跑到山西来,为了打仗?为了救援武朔?
王善的脑子有点转不过来,就说,“帝姬忧心云中府,要我们……”
忽然一只手将他剩下的话怼了回去。
“十月里正是天宁节,大吉的日子,帝姬纯孝,要送经文至太原清虚观,筹办罗天大醮之事!”
岳飞就一拍大腿,震得王十二脑瓜子嗡嗡作响,震得尽忠对他刮目相看!
一个村汉,除却马上骑射,马下棍棒,还会得什么!
平时看着是个不言不语的,怎么关键时候就这样机灵!
大敌当前,按说城中哪怕是一只苍蝇都不当随意放出去,何况是几十个虽然作战配合还略显稚嫩,但勇武已经很受人瞩目的战士呢?
冷兵器战争,只要有这样一队人马,只要能在一次冲锋或是反冲锋中扛住对面的压力,撕开战线,那战局是很可能瞬间逆转的啊!
但对尽忠来说,这些不是问题,毕竟这里是大宋。
他没办法说服李嗣本和他的幕僚们同意一个靠谱的计划,但他可以用大宋特有的匹配机制给灵应军送出城:
前线打仗是你们的事,灵应军是为筹备罗天大醮,天宁节之前献礼,才不远千里来到山西,现在既然双方僵持不下,咱家耽误得,官家的生日须耽误不得!
非常扯淡,换一个有良知的统帅听了这跑路理由,非得让人给这阉狗拖出去腿打断,再从城墙上丢下去。
但话说回来,这里是大宋。
天渐渐地暗下去,其他营的士兵原本是已经在这座小城的房前屋后,甚至是别人家的房顶上躺下了的,忽然就又爬起来了。
他们很眼馋,一边窃窃私语,一边指着那条奔着城南而去的队伍。
“看!看!”
“果然走了!”
“竟然走了!”
“谁比得过他们!”
城北是金人,城南是应县,过了应县,往南就是雁门啦!进了雁门还有什么好说的,那就又回到大宋的地盘上去了!
说好了不在一条赛道上,可看到人家鱼贯而出,还是惹了不少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要是能跟着他们一起走就好了。”有人嘟囔,“早知道我也去当个道士。”
“此城无后援,若疑兵不成,恐怕李嗣本早晚将弃城而走,将云中府让与金人,”王善叹道,“鹏举兄若愿与我等同去,帝姬必定……”
这个年轻的偏校似是又恢复了沉默寡言的性情,只是深深一抱拳,并不言语。
灯火渐上,工匠们已经安顿好,他们吃了一顿简单但有酒有肉的晚餐,还在溪中打水,好好地清洗了自己,现在大半已经睡下,但还有些勤劳的妇人借着月光,抓紧时间在溪流边捣衣服。
她们蓬头垢面地走了这么久,现在稍稍安顿下来,就一定要将自己收拾得体面干净才好。
李素站在窗内,无言地望了他们一眼,又转过头望向李世辅。
他虽然曾经是个贼配军,但更早些时候却是个县中主簿,对工匠是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