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头。
萧缜笑着将她按下来:“你想想,先帝已经死了,宫里只有个周岁大的皇子,稍微染个风寒就能夭折,即便咱们打过去的时候小皇子还活着,也会有人让他‘染风寒’的,到那时,将军不做皇帝谁做?这跟宋先生他们逼着韩将军发兵除奸是一个道理。”
佟穗久久无言。
韩宗平是忠正之人,可真依着他的性子让他“奉诏”进京,他只会成为奸臣窦国舅谋害的另一个忠臣,所以宋澜、魏琦阻拦他是对的。
等韩宗平打到朝廷杀了窦国舅等奸臣,就算他要扶植一个周岁大的小皇帝,跟着他打下北地江山的文臣武将们愿意吗?攻下一个州城将士们还要论功行赏呢,占了都城就等于占了北地大大小小所有的州县,功臣们肯定盼望更丰厚的赏赐,指望一个周岁小皇帝为大家做主?
小皇帝不但不会,说不定还会被另一个奸臣掌控。
所以,让小皇帝“染风寒”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小皇帝可怜吗?
就因为皇家无能,这几年天底下冤死
了多少无辜百姓,凭什么百姓们可以一批批死去,皇家的一个小儿就必须好好地活着?
对那个素未谋面的皇家血脉,佟穗生不出多少同情,这也不是她与萧缜能搀和的事,萧家只是韩宗平身边的一个初露峥嵘的小小将门之家罢了,让小皇帝“染风寒”这等大事,自有其他更忠心韩宗平的文臣武将抢着去做。
.
五月十二这日一早,萧穆、萧缜跟着韩宗平出发了,大同离朔州有三百里地,除非韩宗平一行人像萧延回卫县那般不停地换马狂奔,不然这一来一去就得四五日。
老爷子一走,宋澜代替他接管了各县分地之事。
因为宋澜与佟穗本就有师生的情分,老爷子叫佟穗尽管安心留在官署,不必有任何顾虑。
这是重逢之后,宋澜第一次有机会单独与佟穗相处。
官署的门自然是开着的,外面也有丫鬟小厮当差,包括佟穗带来的四个近卫。
宋澜看过佟穗递来的一本田册,赞许道:“一年不见,阿满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不但能在战场上杀敌立功,处理这些政务也得心应手。”
佟穗谦道:“我们刚代管卫县的时候,祖父也不知道哪些文吏可用,这才叫我过去帮忙,全是他老人家教得细心,我才能学出些样子。”
宋澜:“朽木难雕,孺子可教,还是阿满你聪慧过人,右将军才能因材施教。”
佟穗笑道:“那也是因为我先跟着先生读了几年书,才会比寻常夫子教出来的子弟聪慧几分。”
宋澜被逗得笑出了声:“你这孩子,聪慧更胜从前,性子也比从前活泼了。”
又有小吏送了一批账簿过来。
佟穗坐在主案右下首的桌子旁,细细核查。
宋澜瞧着这姑娘认真专注的眉眼,暗暗点头。
这时,有小厮来报:“宋大人,令公子来了,说是有事求见。”
宋澜再看佟穗,见佟穗神色如常,且并非故作平静的模样,在心里叹口气,命人去带儿子过来。
但宋澜也离开了这边,去院门口等着儿子。
宋知时提了一个食盒,见到门前的父亲,心虚道:“父亲,您怎么出来了?”
宋澜指指那食盒:“这就是你要跟我说的事?”
宋知时:“……最近您公务繁忙,早出晚归的,我特意叫人煮了绿豆汤,为您清热解暑。”
宋澜接过食盒:“行,汤我收下了,你回去吧。”
宋知时看向官署里面。
宋澜冷声道:“是不是非要二太太吩咐侍卫把你打出去?”
宋知时这才注意到院子里还站着几个威风凛凛的侍卫,自知没了机会,不得不离去。
宋澜盯着儿子走远,刚要进去,就见魏琦来了。
魏琦先是撞见了怅然若失的宋知时,再瞧见提着食盒站在门口的宋澜,立即猜到了七八分,低声打趣宋澜:“贤侄还没死心吗?”
宋澜板着脸道:“非礼勿
言,你来做何?”
魏琦:“早就听闻二太太贤名,今日特来拜会。”
宋澜:“她一个小姑娘,你莫要欺负人。”
魏琦:“我岂是那等无礼之人?”
宋澜这才带他进去了。
佟穗认出魏琦,起身行礼。
魏琦与宋澜一样都是书生做派,瞧着要年轻几岁,但也年近四十,蓄了胡须。
他与佟穗寒暄几句,便坐在对面的桌案后帮忙了,只在佟穗与宋澜说话时摸着胡子侧耳倾听。
忙了半个时辰,魏琦要告辞了。
佟穗跟着宋澜去送。
随着魏琦走开几步,佟穗忽然注意到魏琦左脚的鞋底有条半指来长的裂缝,再看那鞋后跟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