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妤笙弯唇笑,水眸在黑夜里熠熠生波。
“有测过体温吗?会很难受吗?”她轻声细语,像哄小朋友一样。
薄苏也不由地放软了语气。
“九点多的时候测过,三十八点五度。”
现在是十二点半。
姜妤笙哄:“那我们现在再测一下好不好?体温计在哪里,我去拿。”
“就在床头。”她刚刚在医院顺手买的。
“好。”姜妤笙小幅度地翻身,按开了台灯的最低亮度,拿过电子体温计,帮她放进腋窝里。
薄苏睁着眼睛看着她,眼尾泛红,神色软软的。
姜妤笙心跟着发软。
她关心:“吃晚饭了吗?饿吗?”
薄苏轻轻:“吃了,不饿。”
“想喝水吗?”
“不想。”
“那闭上眼睛睡一会儿好不好?体温计好了我给你拿出来。”
薄苏应:“好。”
她靠在姜妤笙的怀里,乖乖地闭上了眼睛。
头还是很疼
,世界还是在浮沉,可北风好像停了,她安定地落在了一座岛屿上。
她不再蜷缩、不再发抖,安心地任由睡意与暖意席卷了她的意识。
姜妤笙抱着她,借着幽微的光亮长久地凝视她,看她像小扇子一样轻颤的可爱眼睫,苍白的、因为呼吸不畅微微张着的可怜双唇,恍惚觉得抱着的不再是那个舞台上从来光鲜亮丽、那个人前从来沉稳持重的女人,而是一个小小的、也需要很多宠和很多哄的小女孩。
她有没有被人这样爱过呢?
姜妤笙心口突然刺痛。
*
夜里薄苏的烧有些反复,姜妤笙几次起床,给她倒水补水,用酒精擦手心,下半夜,薄苏出了一身的汗,烧终于彻底退下来了。
次日天明,北城雾霾天,窗外灰蒙蒙的,窗玻璃上也蒙着一层因室内外温差而生的白绒绒水雾。
很有冬天的感觉。
薄苏没有行程也没有急需处理的工作,两人便都没有出门,吃过迟到的中饭后,又一起窝回了床上,头靠着头,手玩着彼此的手,虚度光阴。
“要看电影吗?”薄苏随意问。
她嗓音还有些哑,但精神明显要比昨夜好多了。
姜妤笙都可以。
薄苏便把电动窗帘拉上,幕布放下,投影仪打开,进入到电影频道的页面,而后把遥控交给姜妤笙。
姜妤笙自然地接过,近乎条件反射。
是薄苏给她养成的习惯——
从第一次一起看电视开始,薄苏便从没有与她争抢过电视的主导权。别人家兄弟姐妹间为了争看哪一部动画片、哪一部电视剧而大吵特吵的事情,在她们这里从没有发生过。
连后来长大了一点,去电影院看电影,也都是她挑好了,问薄苏要不要一起去看。
薄苏从来都是应:“好。”
姜妤笙把影片按照分数的高低排序,想从高分电影里挑一部没看过的。
页面滑动,她看到了一部海报白雪茫茫、素雅冷清,很适合这个季节的影片,叫《情书》。
也算是久闻大名了。
她问薄苏:“你看过这个吗?”
薄苏避重就轻:“你想看这个吗?”
“嗯。”
“那就看这个。”
姜妤笙看她两秒,突然识破:“你看过了是不是?”
薄苏没忍住笑。
她难得巧言令色,轻声说:“没有和你一起看过。”
姜妤笙:“……”
她也没忍住,凑近了亲薄苏的脸颊,下巴抵在薄苏肩膀上笑:“嘴甜是不是会传染?”
薄苏很轻地笑了一声,纵容她:“你说是就是。”
姜妤笙胸腔轻轻地颤动。
薄苏薄唇扬起,握着她的手,帮她把影片点开了。
电影甫一开场就是灰色调的素白雪景,雪絮纷纷,背景乐清幽,整体氛围和色调都有一种很安静、很和缓、颇
具年代感的感觉。
让人的心无端跟着静下。
姜妤笙握着薄苏的手,看得颇为认真,偶尔才会和薄苏交流几句。
比如那十分古早的打字机,让她想起了千禧年间的“大头”电脑。
比如电影行进到女主因为不愿意承认男生藤井树已经不在,被男友拉着去到女生藤井树的家乡,等待藤井树未果,选择离开时,坐上了藤井树刚刚坐过的那辆红色计程车,司机说了一句,“奇怪,你和刚刚回家的那位长得真像,非常像”时,她才隐约有点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故事。
比如她看了半个小时才后知后觉,“她们俩是不是同一个人演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