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韩充容的宫女中。
韩充容篦头发,她就拿靶镜照后头,韩充容洗脸上的脂粉,她就在一旁捧帕子...不出所料的,镜子里韩充容的嘴角弯了一下,很满意的样子。
“你这时候怎么来了我这前殿?”韩充容扶了扶鬓边插戴的一支凤头钗,看着铜镜说道。这会儿也不是请安的时间门,最近又没有特殊的事件,顾月里嫦娥这也是来的没来由了。
韩充容本名韩春娘,原是八月良家子出身的宫女,初时其实并不出众。
或许在宫外,她也是个美人,可在宫内就实在太普通了。不过,相比起阖宫上下弱柳扶风的娘娘们,她擅长户外游戏,捶丸、蹴鞠,甚至马球,都是来得的,因此有一副极康健的身体,眉眼间门勃勃生机——这种特殊的气质吸引了郭敞。
她也知道自己的优势所在,所以哪怕是做了正二品的嫔,日常也没有娴静的时候,照旧是大张旗鼓地出殿作耍...平时郭敞要去骑马踢球,若叫后妃伴驾,也首先会想到韩充容,倒不枉她在这上面格外用心了。
顾月里嫦娥在一旁小心地道:“充容有所不知,妾是听说司珍司高氏如今也穿上红霞帔了,实在有些坐不住......”
因为是韩充容侍女出身,顾月里嫦娥在她面前向来是伏低做小的。此时韩充容听她期期艾艾的语气,便嗤笑了一声:“亏得你总惦记着那高氏...若不是你一再地说,本位哪里记得有这么个人!”
“我想着,她也不见得就不得了,要说美人,宫里何曾缺少过?有的甚至可以说是不让西施,赛过昭君,可那又怎样?官家新鲜一阵后,大多也就是那么回事。”韩充容慢慢站起身,视线这才投到顾月里嫦娥身上。
“你啊,就是出身太低,性子也不阔朗,总是只看得到那些上不得台面的,眼皮子忒浅!这才纠结这些。”
看着顾月里嫦娥低眉顺眼听话的样子,韩充容更有一种优越感,越发端起架子说:“我瞧着你老与那高氏过不去,是少时在司珍司被她压着,心里放不下。最近又曾逼迫于她,怕日后她起来了,你不得好吧?”
“什么都瞒不过充容...妾,妾心里确实怕啊!”虽是被韩充容点破了一些小心思,但顾月里嫦娥并不慌张。只是表面上一副慌张又害怕的样子,一下跪在韩充容脚边,忙道:“妾也是没法可想,只能倚仗充容娘娘。”
伺候了韩充容几年,成功奉承地韩充容舒服,还因此得到了在官家面前露脸,从而侍寝的机会,顾月里嫦娥当然也不是纯靠运气!在揣摩韩充容心思这件事上,她是有着丰富经验的,她太清楚韩充容性格上的弱点了。
对后宫‘姐妹们’她表面落落大方,从不嫉妒,贯彻的是爽朗人设。然而实际她是最善妒的一个人!
只不过在官家面前从不显露而已,这一点,她侍女出身的顾月里嫦娥可以说是‘知根知底’——顾月里嫦娥刚侍寝时,她对顾月里嫦娥苛刻到了极点,甚至不能见顾月里嫦娥,不然就要找各种借口罚顾月里嫦娥。
眼下一个顾月里嫦娥盖章的绝代佳人入了官家的眼,穿上了红霞帔,她表面大度,还叫顾月里嫦娥不要眼皮浅,就真的如此了么?
再者,韩充容的性子也是人家在她跟前越自认低微,她就越要端架子,越要张致起来的。这种情况下,只要鼓动的恰好,借她的手做些事就有机会了。
“...虽然此事确实有妾的私心,可之前所说也全是实话。”顾月里嫦娥一面怯生生,一面又信誓旦旦地道:“那高素娥确实是个绝代佳人,若叫她起来了,迟早要成心头大患——充容恐怕不知道,官家原不过是林美人的清辉殿坐坐,偏遇上她送东西,便照了一眼。”
“只这一眼便相中了,第二日召她伴驾、侍寝......”
对于顾月里嫦娥的言语,韩充容始终不置可否,似乎只是听听就算了。不过顾月里嫦娥知道,这是她听进去的表现。虽说听进去了也不代表一定会做什么,但顾月里嫦娥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她总不能耳提面调,‘命令’韩充容去做事吧?
“行了,别说这些了,我都有些乏了,你就先回去吧。”韩充容听了一会儿顾月里嫦娥的絮叨,知道她的事情这就算说完了,剩下的都不是重点,便抬抬手叫她回去了。语气随意,仿佛依旧是在打发曾经的侍女。
顾月里嫦娥垂着头退下,眼里的难堪一闪而过,不过再等她抬头,又是恭恭敬敬的样子了。
等到人走了,韩充容也不用再端着充容的架子了,便歪在了铺着凉席的小榻上。此时有两个宫女给她扇扇子,但依旧是热,她就抱怨道:“如今天儿也太热了,你们扇得用力些,没吃过饭么——再拿个冰盆来!”
有人立刻去内膳房端冰盆,韩充容是嫔位上的人,此时盛夏,自然是有份例内的冰的。这些冰平时拉来都放在内膳房,用于保存食物。至于正殿这边何时放冰,就要看韩充容自己安排了,一般是随用随取,而不是奢侈地一直放着。
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