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茗谨遵贺栩的安排,声音不是恐慌的尖叫,而是从嗓子眼里闷出来,挣扎着,悲鸣着,在秦绝的暴力下逐渐丧失了抵抗力。
绝大多数女性在面对加害者时是无法全身而退的,抵挡尚且做不到,反杀更是想得太多。
毕竟这是现实,不是网络上那些表演痕迹极重的“女子防身术教学”,也没有故意被打得嗷嗷直叫倒地翻滚,配合着演出的男性。
接连拍完两场,秦绝在一旁略作休息,整个人最大的感受就是舒服。
王茗的演技,进步了。
这姑娘的角色没有太大的起伏,单看人设,是一般偶像剧都会有的“可爱”、“甜美”、“惹人怜爱”,在这些普遍的特点中找到角色的灵魂是一件难事,幸好王茗自己上了心,不说灵魂契合,但起码也摸到了门槛。
逼真的挣扎与恐慌,近乎绝望的悲苦…
“卡!”
熟悉的暂停声传来,秦绝一动不动地维持着施暴的姿势,任徐瑛几个化妆师给自己和王茗脸上上妆。
次数久了,她都要记得道具血液的味道了。
白昼之雨剧组秉持着一贯的风格和策略,在妆容上面也保持着最为现实的选择。就像王茗现在饰演的邱雪,在普通的偶像剧里大概会化得楚楚可怜,《白昼之雨》这边却是极其明显地化出了脸上挨的拳头印记和被打之后流鼻血的样子,乱糟糟的,狼狈不堪。
单就形象来看,给观众的第一反应是恐惧,是“莫森好可怕”,而不是落点在邱雪本身,令人首先与她共情,觉得“邱雪好可怜”。
这同样是一门呈现手法,而且极难把握。
即使是业内人,也有不少根本分不清“莫森好可怕”和“邱雪好可怜”有什么冲突的地方,在他们看来,这二者难道不是辩证统一的吗?因为莫森可怕,所以显得邱雪这个受害者很可怜,又或者正因为邱雪可怜兮兮,才显得莫森可怕呀?
“这波啊,他们顶多到了第一层。”汤廷在拍摄间隙里嗤笑,“还有连这个层次都没到的,那就是我们俗称的二极管了。思想世界非黑即白,整天以二元论看待世事,还振振有词,自以为掌握着真理。”
拍东西,最重要的是搞清楚到底在拍什么。
可怜的是不是邱雪,惨痛的是不是邱雪,重要么?
根本不重要!
她只是被莫森动手的众多受害者之一,只是在《白昼之雨》这部作品里,她恰巧是戏份较多的女主角。
戏中人是一回事,跳出戏来看戏份是另一回事。
所以,邱雪与莫森从不是能放在同一位置上对待的,这场施暴与强暴未遂,体现的只有“莫森的可怕”,无论对面是谁,莫森都是一样的可怕。
至于王茗是否体悟到了这点,单从表面并看不出来。只不过,不论她是在什么情况下调整演技和努力的方向,最后呈现出的效果就是贺栩想要的,这就已经足够。
某些时刻,“唯结果论”不是没有道理。
对手演员一旦跟得上,秦绝演起戏来也更顺滑。
画面很有张力,光是从监视器里看着,就有一股身临其境的恐怖感。
紧接着,剧组短暂收工,等着天渐渐黑下来。
临近傍晚的时候,拍摄恢复,何畅入场,秦绝已经无需电流网的辅助,就能较为精准地找到合适的力道,两人你来我往地厮缠了几个回合。场面跟醉汉闹事似的,毫无章法,一个逮着机会就拿刀往前怼,另一个连滚带爬,顺手抓到个抱枕都下意识地举在身前。
若是出现在某些日常分享的社交平台上,这种狼狈写实的打斗很容易令人发笑。
但放在这部电影里,场面却紧张得令人喘不过气来,总感觉田刚下一秒就要被莫森一刀捅死。
字面意义上的“在刀尖腾挪”。
警笛声响起,莫森分神了两秒,田刚借着这个机会,猛地一发力,像公牛般弓起身体,脑袋冲向莫森的腹部,双手拉扯着他腰间的衣物。
哗啦!
秦绝以后背抵着窗户玻璃,在道具组的精准控制中,玻璃恰好在何畅替身发力、秦绝撞向外面时碎裂开来。
稀里哗啦的响动里,秦绝与那位替身演员一同跌倒在安全垫上。
怎么说呢,虽然夸张了点,但真的毫发无伤。
贺栩这点眼力还是有的,没有急吼吼地冲上去查看秦绝的状况,又是无奈又是骄傲地在心里叹了口气,嘴上保持着严肃的口吻,说了句“过了,准备下一条”。
秦绝头发间还有一些细小的玻璃渣子,都是经过特殊处理的,伤不到人,顶多有点硌,触感钝钝的,不至于划开皮肤。
“保持着吧,挺好的,很自然。”秦绝道。
徐瑛点点头,娴熟地在她额角化出血痕。
一行行的,加上秦绝把一边眼睛眯了起来,表演出了如有实质的痛感,就更令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