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城紫婧大会厅。
秦绝随蒋舒明和岑易一行人走小路绕向典礼会场的入口,还没等走到,就听见快门连续闪动的声音不断叠加。
虽说现在的科技足以消除或减轻绝大部分的拍摄声,但媒体和艺人似乎都对这种声音乐在其中,将它们看作是一种象征着名气与氛围的符号。某种意义上,也算是保留传统了。
“闪光灯会晃眼睛。”岑易不动声色地微微偏头,提点了两句,“可以盯住一个地方保持两秒钟,再换另一个地方。不要让视线来回飘动。”
“嗯。”其实秦绝心里在想这都是光污染。
不过,这话说出来太煞风景,还是算了。
随着路程越来越短,人群躁动的声响也愈发热烈,出现得最多的还是“看这里”,目光所及之处,除了媒体,就是光鲜亮丽的各色名流,男性英俊潇洒,女性柔美动人,脸上无一例外挂着得体的笑容。
秦绝甚至留意到某个叫不上名字的男士极其细微地变换着站姿,兴许那个角度能让他更上镜些吧。
“什么感觉?”
蒋舒明问。
“名利场。”秦绝顾及着西服,没有耸肩,但语气足以传达出她的看法。
蒋舒明和岑易都笑起来。
“可不是,光彩照人,存在感十足…也怪不得人人都想分一杯羹。”蒋舒明慨叹道,“一朝成名天下知,又有谁不向往呢。”
他这句话看似在感慨着曾经,为自己开脱,秦绝却听出了真实的意味。
恐怕,蒋舒明也在警告着他自己,不要因为《囚笼》的成绩沾沾自喜吧。
假若这次真的拿下了重头奖,面对着吹捧和赞誉,蒋舒明又是否能守住这份难得找回来的初心,避免再次沦陷,回到从前呢?
岑易轻轻吐了口气,一手捏了捏另只手的袖口。
“走吧。”
蒋舒明说道。
包括秦绝在内的另外三人同时点了点头。
沉默的一段路,四个人从不起眼的内部通道走出,身影出现在门口附近。
明明刚才已经在会场楼上做了造型,现在却还要特意绕路走一遍形式。有些好笑的是,在这个圈子里,某些时刻“形式”又相当重要,不论心里怎么想,总要表面做个样子。
欢呼声几乎是在蒋舒明与岑易露面时就紧跟着传来,像狼看见了肥美的兔子。
各大媒体生怕抢不到物料、采访,离着好几米就开始呼喊,更有甚者,直接放下了当前的拍摄对象,快步冲到了四人面前。
刚才那个正在被拍的年轻女人,脸色好黑。
秦绝面无表情,心理活动非常丰富。
笑容僵硬,不仅仅因为尴尬和难堪…动过刀?身上的粉有些明显,裙子的细小缝隙里瞧见粉末了。腰很细,盈盈一握的程度,从不太显眼的褶皱能看出来里面绑了束腰…
她下意识判断着,看了几个人后顿觉索然无味。
“蒋导!您对《囚笼》这次的成绩有怎样的预测?!”
“岑先生,今天的金梅奖您…”
甫一回神,耳朵里瞬间又被音色各异的采访充斥。
秦绝悄无声息地控制住五感的敏锐度,念头一转,直接找回当初拍摄《囚笼》时某个片段的状态。
那时,也是一身西装的少年赤那跟在老板身后,沉默着,像一匹蓄势待发的狼。
从第一次出演到今日,秦绝的演技今非昔比,只是极其微妙地动了动,整个人的气势就浑然不同。
甚至,连走在他前面的岑易都毫无所觉。
降低了存在感后,不必担心被某些搞不清重点主次或者想弄个大新闻的娱乐记者缠住,还是蛮好的。
秦绝安安静静地跟在三人后面,做一个安静且好看的保镖。
娱记拍照时也有讲究,哪个明星跟哪个明星同框是姊妹情深,哪两个又是相互拉踩,亦或者哪个明星提前有过交代,要单人镜头独自美丽…能在金梅奖颁奖会场出现的,个个都是人精。
如果不是许穆早就凉凉了,此时跟岑易撞上,只需要拍摄一张两人错身而过,甚至远远背对而站的照片,回头放在文案里就又是一篇“暗流涌动,昔日前后辈反目至今”。
金梅奖跟随时代潮流,第一夜在网络直播,第二夜则是电视与网络同步播放,只不过因为“信号问题”,线上观看肯定不如现场消息来得快。
也算是赏这些娱记一口饭吃。
保持着适当的两米距离,跟着蒋舒明他们走完了红毯,秦绝眼光一撇,看见后面的是个小姑娘,明明人不高挑也不成熟,却穿着身华丽到有些笨重的礼服,踩着一双恨天高,光是保持着微笑还不摔倒就已经费了很大力气。
她心里微微一叹,手里的签字笔如匕首般转了个凌厉的花儿,没去刚才选好的中间偏下一点点的角落位置,抬手把签名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