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的余热却没有半点收敛。
江萤躺在新换的丝被间,眉心与寝衣里满是薄薄的碎汗。
江府的祖宅里既没有水车也没有存冰。
入夏时本就闷热难当。
更何况容澈还非要和她挤在一张榻上。
这是她在闺中的小榻。
本就不及长安城里的宽敞。
容澈上榻后更是连翻身的余地都没有。
江萤自不敢撵他,但就这般躺在他的怀中,又热得难以入眠。
肌肤相贴处更烫得像是贴在炉膛上。
江萤始终没有睡意。
她轻推了推容澈,见他没有反应。
便悄然挪出他的怀中,打算洗沐后独自到厢房里睡。
但方趿上绣鞋,她的手臂便被容澈握住。
江萤慌张回首。
看见容澈坐在榻沿,那双凤眼里没有半点睡意。
“大晚上的,你打算去哪?”
江萤避重就轻:“臣妾想到浴房里洗沐。”
“睡不着就别睡。”容澈敛眉:“还不如出去走走。”
江萤点头:“永州城里不设宵禁。此刻出去,应当还能遇到些卖夜食的小贩。”
而且无论去哪,都比挤在榻上要凉快些。
容澈瞥她一眼。
倒也没有拒绝。
两人分别到浴房里洗沐。
更衣后便顺着天水巷走到离江府不远的银杏街上。
夏夜闷热,来街上纳凉的行人众多。
无数小贩穿行其中,贩售着各自的吃食与物件。
江萤买了芸豆卷,又买了份云片糕。
就当她还打算买茯苓饼的时候,略微犹豫了下,偏首问容澈:“殿下吃吗?”
“孤不吃甜食。”容澈嫌弃地扫了眼:“你爱吃就自己吃,吃不完就放着,少拿来塞给孤。”
江萤被拆穿心思,轻轻唔了声,也打消了再买茯苓饼的念头。
就这般端着两份小食,边吃边跟着容澈往前走。
渐渐倒也走到街心处。
那株标志性的百年银杏树前,有数名工匠正搭着座足有三人高的木架。
容澈看了眼,信口问她:“又是什么节日?”
江萤略想了想,咽下口中的糕点道:“七夕的时候城里会有灯会。这是工匠们提前在搭建灯架。”
容澈停步,看着尚且简陋的木架凤眼微深:“灯会。”
江萤点头。
也将视线落在那座灯架上。
“元宵,花朝,七夕都有灯会。那时,也是永州城里最热闹的时候。”
她说着杏眸微弯,像是从木架的空隙里,看见记忆里的盛景。
天街凉如水,花灯明如昼。
她抱着小橘子,跟着父亲与母亲在节庆时的街巷间走过。
她的母亲还给她买了一盏明亮的白兔灯笼。
她的语声轻轻,在吹来的夏风里回忆道:“从前臣妾住在永州城里的时候,每年的灯会都不会错过。”
她说着轻弯了弯明眸:“也因为太喜欢凑热闹。还曾经在灯会上走丢过。”
小时候顽皮的事总是不太光彩。
因此江萤说到此便也止住语声。
想要继续吃买来的糕点。
但她方抬手,容澈便将糕点与竹签一同自她的手里夺走。
江萤懵然看向他:“殿下不是说不吃吗?”
容澈冷眼看她:“想事情就想全。短不了你这一口吃的。”
江萤轻眨了眨眼。
也顺着他的语声继续往前回忆。
她记得那时候她才五岁。
在母亲给她买槐花糕的时候被花灯吸引过去。
也因此被看灯的人潮冲散,抱着小橘子,抹着眼泪到处找母亲。
结果母亲没找到,倒是先在银杏树前遇到名带着侍卫的小公子。
因为时间隔得太久。
小公子的容貌她有些记不清了。
只记得好像是整条街的少年里最好看的一位。
她觉得应当不是什么坏人。
就抱着小橘子
过去找他,想问问他能不能替她找找母亲。
但小公子生得好看,脾气却坏。
尤其厌烦别人掉眼泪。
“闭嘴。”他将被她握住的衣袖扯回来,神情和语气同样不善:你和你的丑猫。??[”
江萤轻抿了抿唇。
将这件事说给容澈听。
容澈却只是冷冷道:“你该。谁让你随便纠缠旁人。”
江萤羽睫轻扇。
半点没有吃到教训的模样:“可是,他最后还是将臣妾送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