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米恩,斗米仇?”熊通细细咀嚼一番,“此话倒是有趣。”
邓曼抚平自己衣摆上的褶皱,头也不抬地道:“人之常情罢了,不过一语即能道出其中精髓,这大抵便是时光的积累。”
【两位大夫中的一位,族中有位从妹是齐襄公的妃子。不过齐襄公我们从他的一系列举动以及“巫儿”来源的记载中其实可以知道,他应该在女色上并不怎么矜持。大概是后宫佳丽三千,后宫外还三千那种,所以这位妃子并不受宠。】
【三人于是和这位妃子合计,要求她给他们传达消息。作为交换,公孙无知向她许诺,待他登位,会娶她成为自己的夫人。从一个没存在感也没丈夫宠爱的后宫妃子之一,一跃成为新任齐侯夫人,还是很让人心动的。】
【于是阴谋四人组一拍即合。运气很不错,或者说齐襄公实在失道,连老天都给了他们动手的机会。就在鲁庄公八年的末尾,齐襄公出游时出了一个小小的意外。当然,这个意外也还是因为他自己作的。】
【他在打猎时看到了一头巨大的猪,随侍中有人惊呼“公子彭生”……嗯,我很难不怀疑这个喊出公子彭生的人,要么是被买通的,要么也是阴谋集团的一份子。毕竟就算公子彭生真因为冤死化鬼,怎么就要变成猪,而且这也好几年了。】
【古人对此自然也有疑虑,但是他们有自己的逻辑。服虔对这件事的说法是,鬼魂是回来报复害死自己的人,所以旁人见到的都是公子彭生本人,只有齐襄公看到的是猪。毕竟是他让彭生摔死鲁庄公,又很轻易地杀了彭生拿来应付鲁国。】
同哼笑一声,对于诸儿的死因他自然也是知之甚详,甚至颇觉解气。这还只是一个开始。
如齐侯诸儿这样的人,竟也会惧怕鬼神,真是太讽刺了。他斜睨向另一边的诸儿,本以为会看到对方难堪的神色。却见对方丝毫不在意后世记载如何,视线始终凝聚在他的母亲身上,不由气节。
即使亲眼所见,文姜并没有给诸儿什么好脸色,同也仍旧阴沉着脸。他不介意他的母亲豢养宠侍,但齐侯诸儿……幸而他死得足够早。
【听闻旁人喊出“公子彭生”四字,齐襄公反而大怒。之前听说鲁桓公知道他和文姜奸情并且指责文姜的时候他也要大怒,就你觉不觉得你自己这个大怒真的很没有道理。这次也是,明明彭生是因为他才死的。】
【所以这个人的性格应该确实是板上钉钉的不太正常,《左传》称之为“无常”。愤怒之下,齐襄公说了一句“彭生怎么敢来见我”。他愤怒可能是觉得彭生竟然敢化鬼前来报复,是对他身为齐侯尊严的冒犯。】
【就是说现在还不是一个讲究什么君为臣纲的时代,国君和卿大夫之间主要还是大小宗的关系。尤其公子彭生这种称呼肯定是齐侯之子,也就是说要么是襄公的叔伯,要么是他兄弟,要么是他儿子……不管是哪个感觉都有点无情无义了。】
【不过他之前杀鲁桓公也挺果断的,只能说人设不倒。这
次也一样,齐襄公拉弓就一箭射过去,猪被射中以后像人一样立起并且发出了啼叫声。这次齐襄公终于受到了惊吓,一不小心从车上摔了下去,伤到了脚,鞋也找不到了。】
【毕竟是一个比较落后的时代,鞋可能还是比较珍贵的,不过比起葛或者皮的材质,估计是做成鞋的技术本身比较贵。所以齐襄公回到住处以后,责令他的侍从费去帮他找鞋。没找到还把人家抽了一顿鞭子,见血的那种。】
未曾听闻过此事的人们听着这里不由皱起了眉,并非是同情侍从的处境——不过一贱人耳,便是杀了又如何。而是因为没有想到齐侯诸儿其人乖张到了如此地步,以小见大,无论是侍人还是公族,在齐侯诸儿眼中似乎并无太大区别。
这才是令他们感到些许不适的事情。
“有时贱人倒反而比贵人更忠心,更可信。”文姜微微哂笑,她的声音很低,只有她身旁的宣姜听到。
宣姜撇撇嘴:“所以你果然对诸儿的死耿耿于怀了好些年。”
“若你不曾关注,又怎会知晓其中细节。”文姜侧头看她。
“他可是我的大靠山,没了他我在卫国哪有好日子过,有所在意也是正常的。”宣姜满不在乎地道,“倒是你,他死后你和鲁侯同的关系怕是缓和了不少罢。”
文姜避而不答,状似打趣地问她:“小白毕竟还是我们的兄弟,依然会为你撑腰,况且卫国的母夫人真的卑微到如此地步?”
沉默片刻,宣姜终于答道:“好吧,至少他对我也不差。”
【关于费的身份,《左传》写作“徒人”但并没有这个官职的记载,通常被视作“寺人”的错字。“寺人”则是《周礼》明确记载的官职,在宫廷中有点类似后来的总管太监。感觉有点类似家奴,不过毫无疑问肯定是国君的心腹。】
【说回到鞋,皮或者葛的鞋被车压过或者被一群人踩过,坏了很正常,能找到才比较奇怪。所以齐襄公这个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