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员,如今首长醒了,他自然要以本职工作为主。
贺岱岳老家远在千里之外,他在京市举目无亲,腿断了也没个帮衬,他越是表现得无所谓褚归越替他难受。见柱子一去不返,褚归拿起床头柜上的铝制饭盒,打算上食堂帮贺岱岳打饭。
褚归在京市医院实习的半年不是白待的,门诊、住院部、护士站、各科室乃至食堂处处有熟人。打饭的大姐全是老面孔,见到褚归立马笑开了花:“褚医生您回咱们医院上班啦?中午想吃点啥,我给您盛。”
“嗯。”褚归视线迅速扫过窗口里的菜色,请大姐盛了四种,另装了两盒米饭,“干部餐卖完了么?”
干部餐是食堂的特供菜,食堂的大师傅通常会在预定的数量上多做五六份,等住院部的护工取了,剩下的再对外售卖,价钱是普通餐食的数倍,但绝对物超所值,能否买到全凭运气。
褚归运气好,买到了最后一份干部餐,他数出一把粮票,抱着四个饭盒满载而归。
饭菜的温度透过铝制饭盒传到褚归的手上,他平日里虽算不得十指不沾阳春水,却未曾真正干过多少粗活,他放下饭盒,不耐痛地甩了甩被烫红的掌心。
“烫着了?我看看。”贺岱岳拉过褚归的手,心疼皱眉,他轻轻朝褚归掌心吹气,“还烫吗?”
“不烫了,吃饭吧。”褚归摇头,将床头柜挪了个合适的位置。
今日的干部餐是花菇炖乌鸡,揭去铝制饭盒的盖子,浓郁的香气喷涌而出,黑色的乌鸡与饱满莹润的花菇浸泡在漂浮着金黄鸡油的热汤中,鲜味似乎在口腔里跳跃。
褚归将鸡汤推向贺岱岳的身前,乌鸡是斩碎了的,一份汤里约莫有八九块鸡肉并十来个花菇,勉勉强强能给贺岱岳补一补。
褚归虽生长在京市,但相较于各种面食他更爱大米饭,医院食堂里用的是没掺半点杂粮的纯东北大米,一粒粒米饭白白胖胖,口感偏糯,非常符合褚归的口味。
“你也吃。”贺岱岳直接把鸡肉夹到了褚归的饭盒里,炖足了火候的鸡肉软烂脱骨,一戳便散了。
“好。”褚归料到贺岱岳不会吃独食,意思性地吃了两块鸡肉三朵花菇,便专心致志吃饭盒里的菜,把大头留给贺岱岳。
人皆是肉体凡胎,即使贺岱岳身体素质远胜常人,被腿伤折腾了一个多月,气色明显变差,是该多补一补。
上辈子褚归右手被门头牌匾压断后,身体大不如前,有什么好吃的贺岱岳都先紧着他来,现在两人身份调换,褚归已经开始琢磨接下来一周要如何给贺岱岳改善伙食了。
柱子跟贺岱岳一样是个心眼实的粗人,他们打饭的原则只有一个——吃饱,食堂大姐打什么吃什么,特别好养活。
心里想着事,褚归吃饭的速度不自觉慢了下来,贺岱岳刨两口饭看他一眼,再刨两口饭又看他一眼,趁褚归不注意飞快地把从饭盒底下发现的半个鸡腿戳到他碗里。
褚归回过神来,条件反射地用左手挡住:“够了,别给我夹了。”
一盆米饭贺岱岳吃了大半,饭盒盖子上仅剩嚼不烂的鸡骨头,褚归放下筷子打了个嗝,好撑。
若是在私底下,贺岱岳夹多了褚归定会夹回去,或者把碗里的饭拨出一部分,但今时不同往日,他与贺岱岳认识四舍五入才短短三天,馒头分半个也就算了,动过的米饭却是不好让他帮忙解决的。
为了让自己的举动看上去正常,褚归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自己,眼前的贺岱岳是十二年前的贺岱岳,不是那个和他相处了十年,处处照顾他说要和他过一辈子的贺岱岳。
思及此,褚归在心里暗叹了一句,老天爷果然是公平的,上辈子贺岱岳缠了他十年,这辈子换成他来主动了。